第455章、虛偽(1 / 2)





印第安納波利斯是印第安納州的首府。

印第安納州又被稱為保守之州。

這個被冠以『印第安』之稱的州曾經是美洲土著的世居地,但現在,整個印第安納州隻有3%的印第安人。

早上九點整。

經過長途跋涉的鮑勃跟布魯克林坐上了租來的車子。

他們即將要見的,是一位擁有八分之一印第安血統的印第安裔——至少他是這麼稱呼自己的,並據此收獲了大量支持。

汽車上,布魯克林問道「Native Ameridians,哪個更合適?」

正在開車的鮑勃搖搖頭,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

「有的印第安人喜歡被稱呼Indians,有的則喜歡Native Ameris。」

說到Native Ameris時,鮑勃撇了撇嘴,牽動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然後又是一個哈欠。

Native Ameris是上個世紀七十年代聯邦學術界開始宣傳的一個詞彙。

從字麵意思上理解,任何出生在聯邦的人都可以被稱呼為Native Ameris。

Indians則不同。

十五世紀,克裡斯多福·哥倫布揚帆出海,他最初的目的地是『三哥』家,結果陰差陽錯,跑到了聯邦——當然,那時候這片土地上還沒有聯邦,而是由一群『邪惡的』Native Ameris統治著。

哥倫布以為自己到達了『三哥』家,以為當時接觸到的土著就是『三哥』家的人,於是稱呼他們Indians。

布魯克林回想了一遍這兩個詞彙的出處,有了決定。

如果這個八分之一印第安裔血統的傢夥是為了選票,那就稱呼他為Native Ameris。

如果他不僅僅是為了選票,那就稱呼Indians。

「把我送到後,你就去附近找個酒店休息一下吧。」做完決定,布魯克林看著一旁哈欠連天的鮑勃道「等我這邊結束了,給你打電話。」

說完,他自己也跟著打了個哈欠。

鮑勃沒有推辭,點頭應下。

印第安納波利斯的風景其實還是值得欣賞的,尤其是這裡隨處可見的印第安文化痕跡,讓這座城市變得別有一番韻味兒。

可惜布魯克林沒工夫欣賞這些。

他的時間很緊張。

這次他們要見的是一名擁有八分之一印第安人血統的州議員。

布魯克林看完這位議員先生的資料後,頭有點兒大。

卡爾文不同,就資料上來看,議員先生常年奔走活躍在為少數族裔爭取利益的最前沿,並因此獲得選民們的支持。

跟這種人打交道,每一句話的措辭都需要謹慎,說不上什麼時候你一個無心之失就會讓對方炸毛。

當汽車停在議員先生院子門口,根本不用下車,布魯克林一眼就認出了議員先生。

這是個『長毛』的房子。

粉刷平整的外牆麵被貼了一層厚厚的不知名的草葉,模彷茅草紮成房子的模樣。隻是布魯克林可以肯定,以茅草的力學性能,絕對無法建造這麼大一棟二層別墅出來。

而在這棟『長毛』的別墅外麵,正有一個穿的花裡胡哨,身上帶有羽毛、骨骼飾品的中年男子在那裡做著奇怪的動作。

希爾維斯特……

布魯克林低頭看了眼資料,又抬頭看看做奇怪動作的議員先生,表情痛苦而扭曲。

Sylvester Yellow Calf。

希爾維斯特黃牛?

一個把自己名字改成印第安風格的人!

一個以為印第安人爭取利益的議員!

一個家住上千平長草別墅的傢夥!

一個平常都要穿著印第安服飾的傢夥!

根本不用交流,隻遠遠地看一眼,布魯克林就知道,要想獲得支持,跟黃牛議員先生說話時,應該用Native Ameridians。

在副駕駛座位上準備了許久,布魯克林長長呼出一口氣,開門下車,臉上洋溢著虛假的真誠笑容。

恰好此時,黃牛議員先生結束了他奇怪的動作舞蹈。

「議員先生,你好,我是布魯克林·李,來自紐約。」

布魯克林站在籬笆外,笑容滿麵地自我介紹道。

黃牛議員愣了愣,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快步走下來,跟布魯克林隔著籬笆交談起來。

「布魯克林,你好,我是Sylvester Yellow Calf。」黃牛議員笑著自我介紹道。

布魯克林猶豫了不到一秒鐘,決定在接下來的交談中稱呼對方全名。

很顯然,對方以這個極具印第安特色的名字而感到驕傲,為了這個名字,他甚至拋棄了自己的姓氏。

「你好,Sylvester Yellow Calf。」布魯克林笑容滿麵「我來是想跟您談談新聞法桉的事情。」

對付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方式。

比如眼前的黃牛議員,布魯克林覺得希爾維斯特已經鑽進『印第安裔』的牛角尖裡出不來了,他已經把自己牢牢框在這裡麵了。

希爾維斯特或許最真實的內心跟卡爾文差不多,但卡爾文『誠信』,能直接麵對自己的欲望,想要什麼,目標是什麼,毫不掩飾。

再反觀希爾維斯特,布魯克林實在太熟悉這種人了。

這就是那種滿嘴道貌岸然、仁義道德,慣常會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渾身散發著人性的光輝的偽君子。

他們甚至連偽君子都不如,他們已經迷失在所扮演的角色當中。

跟他們談利益交換,哪怕他們內心深處已經饞哭了,他們的表現依舊是不屑一顧甚至勃然大怒,並且沒可能談判成功。

——就算布魯克林把整個紐約拱手讓給希爾維斯特黃牛先生,條件僅僅是讓他在周末議會上幫自己說一句話,他都不會答應的。

這種人就是體驗派,演著演著自己都相信了。

他們在內心深處幻想出一個道德模範,給道德模範貼上自己的臉,以道德模範的行動為準繩,事事模彷。

他們就像一隻可憐的甲殼蟲,貪婪地看著每一份誘惑直流口水,卻不敢伸出哪怕一根觸角,他們隻敢躲在道德模範身後。

布魯克林僅僅看過希爾維斯特黃牛先生的舉止打扮,還有他的長草房子後,就對希爾維斯特黃牛先生的性格做出了精準的推論。

對付這種人,需要把自己偽裝成他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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