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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證019 西西特 5235 字 2023-06-07




【小兔子找胡蘿卜找了很久,它的精神變得不好了】

這是臨時加的陷阱。

馮老腦子裏的第一反應是小兔子精神分裂人格分裂,會把自己當成胡蘿卜。

他很怕理解錯誤,可到這一步了,沒別的辦法,隻能聽自己的第一感覺,把指向啞巴的手改變方向,指了“小兔子”陳仰。

就在馮老還在想,萬一陳仰還跟前兩次一樣,說“不是”怎麽辦,陳仰就已經說了“是”。

完了,陳仰肯定想不到他選的胡蘿卜是他自己,完了。

“小兔子”陳仰睜眼的時候,“小明”馮老的身體就不是他的了,他被控製著,問出那句“小兔子,現在你告訴我,你找的胡蘿卜在哪裏”。

隻要小兔子指錯,他就會死。

身體的支配權回來的時候,馮老才知道遊戲結束了。

小兔子找到了它的胡蘿卜。

.

馮老死裏逃生,一時之間動彈不了,也發不出聲音,臉上的溝壑裏都是冷汗。

向東跟文青畫家三人蒙住了視覺,聽覺都在。

他們聽見陳仰說“我是胡蘿卜”,都以為他猜錯了,遊戲失敗。

三選一,不是四選一,小兔子本人怎麽會在猜選的範圍裏麵。

陳仰不知道怎麽想的,不在他搭檔,啞巴,孫一行之間猜,竟然猜他自己。

現在馮老要死,後麵陳仰四人也會死。

向東布條沒摘就站起來,把身後的椅子給炒起來砸了。

“成功了?”

文青的聲音裏充滿不敢置信:“猜對了?臥槽……”

向東卡殼死機:“哈?”

他大力扒了布條,憤怒凶殘未消的紅眼睛胡亂瞪一圈大家,眼暈的都找不到陳大白菜,一通亂掃的吼:“誰他媽跟老子說說怎麽回事?”

“猜對了,猜對了是說,小兔子就是胡蘿卜?我|操|馮老頭你,你把小兔子也指進去了?!”

馮老虛弱的擺手:“無奈之舉。”

啞巴將報紙給脾氣最躁的向東看。

文青跟畫家都湊過去,三人看到故事裏麵添加的那行小字,表情是一致的震驚。

“媽得,這陷阱太過分了,小兔子怎麽可能就是胡蘿卜!”

“小兔子必須是胡蘿卜。”

“……”

三人都去看“小兔子”,眼裏的內容各有不同。

畫家道:“他是怎麽猜出來的?”

“蒙也是在三人裏麵蒙,怎麽都不會往自己身上猜。”

文青意味不明:“敢第一個站出來,說明有把握,我要再研究研究遊戲,肯定有忽略的漏洞。”

他又撇嘴:“好像沒忽略的。”

“所以小兔子是怎麽做到的呢……”

小兔子對麵是他搭檔,還在四目相視,兩人之間的氣場說不出的嚴密,自成一團。

似乎有什麽不言而喻。

向東沒說話,這他媽不是認識時間長短的問題,也不是任務裏共同幾經生死的事,這得是靈魂做過無數次,對彼此熟悉到無以複加,才能在不提示,不說話,不能動的情況下進行交流。

文青玩味的打量那兩人,眼底是一抹成型的忌憚跟好奇。

“這是默契能做到的?哎呀,後悔沒現場圍觀了,應該睜大眼睛看的,學海無涯啊,這可是救命的本領。”

向東把妒火撒他頭上,滋滋冒煙:“學?你學個屁,一個人會有什麽用,你有搭檔嗎?”

文青自閉了。

.

陳仰這會手腳都有點麻,過了電一樣。

現在他腦子裏是空白的,什麽痕跡都沒留下,不知道怎麽就說出了那個答案。

而且還是一種洶湧的,澎湃的感覺,激烈的讓他毫不猶豫。

陳仰搓搓臉,爬起來叫上少年,兩人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我們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第一個,你為什麽讓馮老坐你後麵?”

朝簡道:“攔掉他的視線,讓你眼睛聚焦的點不分散,更專心的看我。”陳仰:“……”

“那第二個問題,馮老坐在你後麵,他指我的時候你是看不到的吧,有規則監視,眼珠都不能轉。”

“所以你是怎麽知道他指的是我?按理說我不在胡蘿卜的選項裏麵,我是小兔子。”

朝簡看他:“答案就藏在故事裏麵。”

陳仰迷茫臉。

“有的還提醒小兔自己就是胡蘿卜。”朝簡念出故事裏的其中一句,沒多說。

陳仰漸漸品出這裏麵的信息,不禁感到細思恐極。

“那陷阱……”

陳仰深呼吸:“馮老指著我問的時候,我如果還跟前兩次一樣說不是,那等我睜開眼睛找的時候怎麽辦?按照故事裏的,我必須要說自己就是胡蘿卜,可我在蒙眼的時候又說了不是。”

朝簡看他:“小兔子精神不好,知道這代表什麽?”

陳仰搖頭。

“精神不好會混亂錯亂,不論小明指的是誰,小兔子都猜不出來,它隻會說自己就是胡蘿卜。”

陳仰:“……”

操。

陳仰湊近些,盯著少年的眼睛:“最後一個問題,不能給暗示,眼神上都不行,我怎麽看著你就知道的答案?”

他說到後麵也在問自己。

朝簡答非所問:“遊戲開始的時候,車站的時間是靜止的,結束了才重新走,說明小明高興,遊戲玩的很開心。”

陳仰點點頭:“你保持這樣的說話頻率跟字數,多好。”

轉而一笑:“所以為什麽?”

朝簡偏頭看別處:“沒有為什麽。”

陳仰拽他拐杖。

朝簡似是不耐,皺皺眉,他說:“你在我的眼裏看到了你。”

這個答案不太能完全把陳仰的困惑打消,他索性把這個歸結於是一霎那間的某種感應。

心靈上的。

別的也更不可能。

他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

.

馮老躲過了這一劫還有點做夢的感覺,直到晚上六點到了,下午班的執勤人員下班了,他沒死,還好好的活著。

這一刻他才確定自己真的破解了規則。

馮老對陳仰四人感激不儘。

陳仰著急任務,沒讓老人家過多的沉浸在活過來的驚喜裏麵,他問了紙啾啾的事。

“馮老,那三個紙啾啾你是在哪找到的?”

馮老知道他的意思:“沒有了,附近我都找過了,沒有其他的。”

話這麽說,馮老還是透露了三個地點。

陳仰記下來,打算再去找找,現在他的精神也跟小兔子差不多,不是很好,很容易漏掉什麽,還是要在身體沒倒的時候,儘可能的不放過任何已知的線索。

“那你是怎麽理解的?”

馮老沒立即回答,而是鄭重的問道:“之前你跟你搭檔找的紙條,和我給你的那三份,字跡對比了沒?”

陳仰說:“對比了,你那三份裏的兩份是一個人寫的,“死”那個字跟我這邊的是同一個。”

拚過了。

完整的一句話就是:上車,死,不上車,死。

這結果讓馮老有些意外:“這些不是一個人啊。”

他捋捋白胡須,沉吟道:“那就是上一批的兩個人留下的。”

陳仰心說,這還好,隻能說任務太難,把那兩個任務者都搞崩潰了。

就怕他們不是同一批。

那就可怕了。

.

“我找到的那個任務者留下的兩份信息,我認為的排序是這樣。”

馮老逐個講述自己的理解:“第一,車站裏有個小孩的鬼魂,他給過那個任務者提示,隻是對方沒參透。”

“第二是,那個人不知是受了什麽刺激,覺得兩條路都是死,自己永遠都出不去了,之後他又像是醒悟到什麽跟車站有關,至於是哪種關係,老人家我沒搞明白。”

馮老沒有怎麽被紙條上的信息左右。

那兩張紙條的主人肯定跟他,以及前麵的幾個任務者一樣,被安檢機裏出來的一樣物品對上了。

隻是很不走運,在鬼小孩的幫助下還是遲遲無法破解。

眼看時間快到了,瘋了。

馮老見過不少這一類任務者,被絕望壓垮了還不想死,卻又掙紮不起來,就會這樣。

“不論是我找的,還是你們找的,上一批人留下的信息,我們都沒辦法確定對方的精神狀況,也就不能判斷信息的正確度,參考價值不好說,你們自己商量吧。”

馮老歎了口氣,他這一輪已經過了,接下來就等明天下午的車來。

這個年輕人是最後一班,要到明天晚上九點多,還不知道會麵臨什麽,生死不知。

馮老若有似無的看一眼他身旁的少年:“還是要找規則裏的漏洞。”

陳仰沉重的擠不出笑:“我們知道的。”

馮老清楚在任務世界交換聯係方式是不行的,任務者能在現實世界見麵,隻能看緣分。

希望他跟這個年輕人之後能再遇。

還有自願參與遊戲的貧苦小職員孫一行,錢財工作之類都沒問題。

.

馮老要去躺著緩緩心臟。

陳仰把小黃書上撕下來的那頁跟自己的小紙條都拿出來,殘缺的補上,又把馮老給的另外兩張排在它們下麵。

【我回不去了。】

【上車,死,不上車,死。】

【那個小孩怎麽不出來了,再幫幫我啊,我要死了!!!!】

【出不去了,永遠都出不去了,車站……我知道了!是車站!】

要不是字跡不同,這麽一看,很像是一個人的心聲,順序也沒問題。

字裏行間都是逐漸加重的崩亂。

陳仰隨意的把它們打散,換個排序:“你說上一批任務者的規則都有哪些,會是同樣的嗎?”

朝簡支著頭,眼微微闔著:“應該。”

陳仰又說:“那第一輪也利用“不能給別人看到自己的車票”這個規則來清理掉一波,再用安檢機出物品定規則?不知道寫紙條的人當時是在第幾輪。”

“馮老說得對,紙條的信息參考價值不明確,不能圍著這上麵的轉,會困在裏麵。”

陳仰想到什麽,手裏的紙條掉下來:“他們也是這四班車?”

說話的時候,人往少年那撲。

朝簡還露著點縫隙的眼睫一下合緊,連同下顎線條:“相同的任務地點,隻會是同一個任務。”

陳仰坐回去,那就都一樣了。

不知道那一批最後活著出去的有幾個。

.

畫家的製服是文青找出來的。

陳仰摸到了規則的惡趣味,那製服確實又臟又臭,上麵還粘著血汙細碎肉絲。

像是剛從腐屍身上扒下來的。

身為一個執勤人員,穿戴一定是整齊的,不會隨便披在外麵。

畫家要脫了風衣穿。

畫家要死了。

畫家死了。

陳仰幾人表示同情,沒潔癖的穿上都是一種折磨。

更別說深覺全世界都肮臟的潔癖狂魔。

擺在畫家麵前的是兩條路,要命,還是忍住惡心,突破心裏的那道障礙。

畫家在報刊亭外當石雕,一動不動的拖延時間,硬生生拖到了十一點以後。

“零點下班,現在23點10,還有50分鍾。”

文青在一旁匯報時間,這是他晚上第四次報了,他每報一次,畫家那蠟黃的臉就龜裂得更厲害一分。

圍觀別人生不如死,刺激又好玩。

“我建議你現在就穿。”

陳仰發自內心的提醒:“馮老的有陷阱,你也會有。”

“說不定夜班的執勤人員會提前下班。”

畫家眼皮一跳。

孫一行比他還緊張,磕磕絆絆的說:“那……那換上吧,畫家先生,活著最重要,你忍一忍,值班的時候別去想,明早,明早下班就脫,到時候你可以用消毒噴霧多噴噴。”

畫家:“沒有了。”

“噴霧沒了。”他生無可戀。

幾人:“……”

太慘了。

.

畫家提前半小時換上製服進了報刊亭。

又高又瘦的身形繃到極致。

陳仰喊畫家:“沒這麽簡單,執勤人員不會如臨大敵的繃成你那樣,零點到早上六點這個時間段,火車站裏會比較冷清,也不太需要巡邏,基本就坐在亭子裏,他們會很放鬆,甚至閒散,打瞌睡。”

畫家又死了。

零點以後,其他人沒靠近報刊亭,都在一樓靠牆坐著,輪流守夜。

陳仰拿出所有的紙條,誠意十足的看其他人。

“你們找的呢?”

明亮的燈下,大家眼裏的變化都無處遁形。

要開誠布公了。

馮老把幾個口袋拎拎:“老人家我沒,看你們的。”

文青的舌尖掃掃下唇:“非要這樣?團隊精神是要發作嗎?沒勁。”

陳仰的目光裏有探究:“你沒發現?”

文青做出一副誇張的欲言又止,欲蓋彌彰樣:“沒有。”

陳仰抽抽臉。

這家夥是玩家心態,跟他們都不同,恨不得難度再大點,越大越好。

做事全看心情。

現在擺明了就是不會把自己找到的線索分享出來。

還要告訴他們,我有發現,可我就是不說。

.

“媽得,既然攤開了就攤開,你這逼還玩,怎麽沒他媽把你玩死!”

向東罵罵咧咧的丟出了個東西。

是治安亭的登記本。

執勤表就是那上麵掉下來的。

文青一臉魔幻的表情:“畫家拿出執勤表的時候,你還藏著呢?”

“那時候沒找到!”

向東的語氣惡劣,登記本裏就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沒線索,找它純屬浪費時間。

就是個誤導。

向東想起來還是生氣,自己竟然上當了,成了文青那小子經常掛在嘴邊的智障。

他撚根煙在煙盒上戳戳:“媽得,還是打打殺殺適合老子,煩。”

陳仰拿起登記本翻翻,沒什麽價值。

察覺到氣氛不對,他這才發現啞巴在便利貼上寫了東西給大家看。

【我這兩天晚上都聽見了一個聲音。】

啞巴竟然也有發現。

孫一行看傻眼,都好厲害啊,隻有他最沒用。

.

陳仰問道:“什麽聲音?”

啞巴的筆有點抖,雀斑小臉上是清晰的恐慌,藏到現在才說已經是她的極限。

【金屬被敲的聲音,很用力,哐哐的。】

【可是我發現其他人都聽不到。】

文青插一句:“真命天女。”

拐杖過去前,向東的佛山無影腳就送給了他。

“什麽時候了還裝逼,小啞巴,你趕緊的,別他媽再隱瞞,快點寫!”

向東心裏爽快,老子終於贏了殘腿的一回。

啞巴往陳仰那邊挪挪,快速寫。

【我不知道是哪裏發出來的,隻知道是金屬。】

幾人沉默了,車站的金屬物很多。

.

陳仰垂眼看朝簡的拐杖,還上手摸了摸,鬼在提示啞巴?

他看了小姑娘一樣,臉頰上有很多小雀斑,長得也不醜,眼睛像小黑珠,滴溜溜的。

“敲金屬是在提示什麽?”陳仰跟朝簡耳語。

朝簡抿著的唇角沒開啟,向東就叭叭抽著煙吼:“說什麽呢說什麽呢?”

“要說話就大點聲,搞坦誠相待這套,結果又說悄悄話,幾個意思,拿我們不當人還是怎麽著?”

看不慣的酸狗臉。

文青,孫一行,啞巴全看了過來,就連犯困的馮老都把快黏到一起的眼皮給撐開了。

陳仰被這麽看著,莫名不自在,他把靠向朝簡的上半身抽離,正經道:“你們覺得敲金屬是什麽提示?”

文青興致勃勃:“聲音有規律嗎?”

啞巴想了想,搖搖頭,又遲疑的在便利貼上寫。

【我很怕,做不到英語聽力那樣認真,可能有規律,隻是我聽不出來。】

幾人:“……”

陳仰問道:“今晚呢?也聽見了嗎?”

【還沒到時間,那兩次都是淩晨三四點。】

啞巴看看四周,垂頭寫下一句。

【我聽見了就喊你們。】

“不用,我膽小。”

文青揣著袖子往牆角一窩,哈欠連天:“幾位,我先睡了,晚安。”

接著就是呼嚕聲,不是他發出來的,是馮老。

.

孫一行枕著公文包,一會動一下,睡不著。

啞巴在刷手機,不打算睡了。

向東蹲著吞雲吐霧,其他人都在吸他的二手煙,他突然“臥槽”了聲,叼著煙去撒尿了。

男子漢大丈夫,拉不下這臉說“我要是尿尿了,誰跟我一起去”,隻能罵自己,早不尿晚不尿,偏偏零點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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