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吃魚啊(1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3774 字 2023-06-07




向東跑了幾步,黑著一張臉回頭,他粗魯的的將畫家往肩上一扛,嘴裏罵罵咧咧,他媽的這家夥全是骨頭,硌得他肩膀疼。

“媽得,來不及了,去閣樓!”向東扛著畫家衝了進去。

客棧的門從裏麵打開,先出來的是個中年人,身後跟著周寡婦。

那中年人衣著富貴,頭戴一頂黑色氈帽,臉跟神情都有些模糊不清,拇指上的扳指紅得像血。

台階下方站著一個老仆,他見中年人出來了,就從懷裏拿出一物。

客棧對麵的小閣樓裏,向東看見那東西,神情古怪。

那是一把傘。

老仆撐開傘舉到中年人頭頂,動作十分謹慎。

向東眯眼,雨都不下了,打什麽傘。

他的視線落在傘麵上麵,看起來很柔軟細膩的樣子。

周寡婦送走主仆二人,她沒立刻回客棧,而是提著燈籠立在原地。

不知過了多久,幾十秒或者兩三分鍾,周寡婦抬起了頭。

臉正對著閣樓。

向東往暗中退了半步,寬闊的肩背微弓,全身肌肉繃緊,他壓下淩厲的眉峰,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黑豹。

周寡婦沒有動,也沒收回視線。

白色的燈籠被她提在手中,照亮她身前的一小塊路麵,有種刺入血肉的陰冷感。

有什麽在膠著,一滴汗從向東的額角滾了下來,要往他的鬢角裏埋,他抬手蹭掉,就在他的忍耐力即將到達極限,想要現身的時候,周寡婦轉身回了客棧。

向東瞪眼,那娘們到底有沒有發現他?

他伸腿踢了踢地上的畫家:“死沒死?支個聲。”

畫家掏出口袋裏的噴霧,對著自己炅艘槐椋語氣輕飄:“腳崴了。”

向東翻白眼:“老子還是頭一回看到男人崴腳。”

畫家默。

“不過才二樓,就那麽點高度,你都能把腳崴了,我他媽真服。”向東說著就往對麵看,客棧的門已經關上了,街上也是靜悄悄的,他搔搔頭皮,“那現在怎麽著?”

“後門關了,我能翻進去,你不行,帶著你翻的話,我不行,你自個挑一個去處。”

向東說:“要不我先進去,再給你開門。”

畫家沉吟:“這個點開門是禁忌,我去楊二柱家。”

“抄小路不算遠。”向東摸摸兜,煙跟打火機都沒帶,他果核大的喉結一滾,“你一瘸一拐過去?”

畫家思考片刻:“行不通,還要勞煩東哥再扛我一回。”

向東譏諷的哈哈笑了幾聲:“那你他媽剛才噴個吊的噴霧。”

他不耐煩的說:“懶得跟你廢話,今晚收獲不小,一會老子還要去找陳仰,你趕緊起來,自己爬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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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把畫家扛到了楊二柱家,那白貓窩在床上,呼吸有力了不少,還睜了一下眼睛。

畫家被安頓好以後,第一時間就是在身上一通亂噴,他用完一個噴霧瓶,從摘下一次性手套,背包裏抓出幾個小鑽石放到桌上。

向東瞧出畫家的心思,他不客氣的收了。

畫家如釋重負,經過孫一行的事以後,他就很怕跟任務者產生瓜葛。

尤其是人情方麵,能用鑽石解決是最好的了。

別的他也沒有,隻有鑽石。

向東翻牆回客棧,他揉揉鼻子,空氣裏有什麽東西被煮熟了的香味,鎮子裏也有這味道,隻是比較分散,不確定是從哪飄出來的,加上他在趕路,就沒多留意。

這會院子裏的空間小,味道就有點濃,也很好分辨位置。

向東餓了,他聞著味道去陳仰的房門口,敲門的動作做到一半,門就開了。

陳仰開的門,那肉煮熟了的味道從他背後湧了過來,向東剛想問他大半夜的開什麽小灶,就看見了一張長滿水泡的臉。

向東有輕度密集恐懼症,他在那種激烈的視覺衝擊之下,圍裏一陣翻湧。

“搞什……”

向東跨過門檻,看清了房裏的情形,他的低吼聲驟然卡在了喉嚨裏。

地上躺著四個人。

臉上長滿水泡的那個是老吳,他的眼睛瞪到極致,嘴微微張著,胸口沒有起伏,顯然已經死了。

錢漢整個右手的皮肉是爛的,大眼妹露在外麵的皮膚沒有一塊好地方,像是被煮過,珠珠沒有受傷,三人的衣服都是濕的,周圍的地上濘泥一片。

他們都昏迷不醒。

前兩個的呼吸一個比一個弱。

陳仰的後背抵著門,腦袋有些疼,雨停之後,他就立即拉上朝簡去看其他人,每個房間的門都從裏麵反鎖了,他是強行踹開的。

下雨的時候,陳仰聽見了三個隊友的慘叫,他是有心理準備的,可當他踹開門後……眼前的畫麵還是讓他不寒而栗。

向東抓走桌上的奶片,不顧朝簡的冷眼,一口氣吃了三個,他鼻息裏的肉香才被奶味衝散。“葛飛那小子怎麽不在?”向東發現人數不對。

“失蹤了。”陳仰抿嘴,葛飛應該是在下雨前離開的客棧,具體要等跟他同屋的錢漢醒來才會知道。

還有珠珠跟大眼妹,她們的房裏又發生了什麽,為什麽珠珠毫發無損卻醒不過來。

向東又問:“那兩個女的呢?”

陳仰說:“她們沒事。”

向東看了眼老吳的死狀,想到了死魚,越看越像,他忍著惡心後退到窗邊,問陳仰到底是怎麽回事。

陳仰的解釋非常短,現實也的確就那樣,簡答又驚悚。

“突然下起了雨,”陳仰說,“他們開窗了。”

向東的麵皮直抽:“靠,開個窗就被煮熟,雨是燒開的水?大自然的詛咒?”

陳仰心不在焉:“可能吧。”

“他媽的這都是什麽鬼東西,下雨我知道,當時電閃雷鳴的,我還……”向東不知猜到了什麽,話聲止住,臉色變了又變。

陳仰的表情也變了:“那場雨跟你有關?”

向東橫眉道:“回頭再說,我們先帶地上那三個去藥鋪。”

“客棧的兩個門沒到打開的時間,想要出去隻能翻牆。”陳仰說。

“那你把他們從院牆丟出去,我來接。”向東說完就咒罵了兩聲,“不行,我回來的時候看見藥鋪掛了白燈籠,鎮上的醫生死了。”

陳仰沒有意外,他坐到朝簡身邊,垂眼看地上的三人一屍。

發現他們的時候,陳仰迅速從井裏打水把他們澆透,一刻不停的澆了十來遍,之後就挨個搬來了他這兒。

陳仰能做的隻有這些,其他的無能為力。

“說吧,雨的事。”陳仰直視向東。

向東去自己房間拿了煙返回,他點燃煙,用力的吸了幾口,肺腑裏鼓漲漲的全是尼古丁的味道。

“咳!”

向東被煙味嗆得咳嗽,他悶聲一口一口的抽著,整個麵部上麵很快就爬滿了煙霧。

陳仰通過向東的反應確定雨跟他有關,也和客棧二樓的什麽東西有關。

向東似乎很難消化這件事是他引起的,他還在組織語言。

陳仰沒有催促,他的眼睛看著地麵,手往旁邊伸,本想摸朝簡的拐杖,指尖卻觸碰到了一抹溫熱。

不是拐杖。

是朝簡的小手指。

朝簡麵無表情的看著陳仰。

陳仰也在看他。

兩人對視了幾個瞬息,陳仰默默的把圈上去的手拿開,若無其事的抓住朝簡手邊的拐杖。

向東瞪著床上的兩人,老子心裏亂成一鍋粥,竟然還要被塞狗糧,滾好嗎。

見陳仰看來,向東整了整麵部表情,說了這場雨的起因。

陳仰陷入沉默,他真沒想到會是這樣。

向東也沒想到,他蹲下來,牙齒咬住煙,雙手的指甲使勁扣後腦勺:“老子隻是捂了下眼珠子,哪知道會下開水。”

陳仰問向東要了根煙,他走到門邊,站在一個遠離朝簡的位置抽了起來。

向東跟畫家在二樓得到了很多信息。

最重要是樓梯口的兩個眼珠,它被捂起來以後,一場自然災難降臨在鎮上,兩大家族當家的匆忙趕來了客棧。

以前也下過這樣的雨,他們知道這場災難代表著什麽。

所以他們亂了陣腳。

陳仰不由得想起了那個背著竹簍的老人家,她說齊家客棧開得好,進鎮做買賣的都住那兒。

其實按理說,鎮上有酒樓,也提供住房,走商們並不是隻有一個選擇。

陳仰現在才他們隻住這間客棧的原因。

二樓布了什麽東西。

向東誤打誤撞的發現了這個秘密。

.

陳仰指指桌上的小本子跟筆,讓向東畫出嵌在樓梯口的圖樣。

向東說:“沒什麽好畫的。”他嘬煙,“就是兩眼珠,不是眼睛,是眼珠。”

陳仰試圖腦補:“是人的,還是動物的?”

“看不出來。”向東說,“我跟畫家上樓的時候,感覺有雙眼睛在看我們。”

陳仰指尖的煙一顫:“就是牆上的眼珠?”

向東說:“那倆眼珠正對著過道。”

陳仰想到一種可能,頭皮瞬間就麻了:“眼珠是活物,會轉。”

“可不,”向東舔唇,“當時它肯定往樓下看了。”

陳仰無意識的回到床邊。

向東的眼底閃著精光:“眼珠被捂起來就下開水,要是把它們摳下來會怎樣?”

陳仰搖頭,他想聽朝簡的看法,朝簡來一句:“沒有。”

“……”

陳仰跟向東沒聊一會,老吳的屍體就消失了。

錢漢跟大眼妹,珠珠三人都沒醒。

大眼妹的氣息時有時無。

陳仰打算去找周寡婦,他對朝簡說:“你在房裏等我。”

朝簡拄著拐起身。

陳仰見他要跟著,就隨他去了。

院裏靜得沒有人氣,夜空依舊是暗黑色的,陳仰東張西望,周寡婦每次都是神出鬼沒,忽然就出現了,他深呼吸,吸進來一口渾濁的空氣。

“向東,你知道她住在哪個房間嗎?”

向東一愣:“不知道。”

陳仰也不知道,他拽朝簡:“你呢?”

朝簡說:“一間間找。”

那意思就是,他同樣沒注意。

陳仰把後院的房間都找了,沒有周寡婦的身影:“是不是在二樓?”

“不在二樓。”向東篤定的說,“她就住在後院。”

陳仰:“……那真是見鬼了。”

話音剛落,陳仰的肩膀就被扣住,扳了個邊,耳邊是朝簡不耐的語調:“過去。”

“那不是住房吧?”陳仰嘴裏問著,腳步已經往那邊邁近。

“在那種犄角旮旯,十有八|九是放柴的。”後麵的向東跟上來。

陳仰推開那扇很小的木門,屏氣舉著手機照了照。

下一秒,他全身僵直。

狹小陰冷的房間裏,一個相框正對著他掛在牆上,裏麵是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女人眉眼俏麗又細柔。

“那寡婦是鬼!”向東哐當把門推到最裏麵。

陳仰的身上被涼意籠罩,拿著手機的手有點抖,他發現照片裏的女人不論是梳的發髻,還是褂子的前襟,都跟他這幾天見過的一模一樣。

早該想到了。

陳仰那天在閣樓裏,看到她提著燈籠站在路邊,像個引路人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恐怖的違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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