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五十四章 通風報信.(1 / 2)

天唐錦繡 公子許 1687 字 4個月前




欺人太甚!

裴懷節怒不可遏,雙目似乎要噴出火來,怒視戴胄,咬牙道:「你也知道律法?哪一條律法規定一件『淩辱』的案子需要審核帳簿?汝等執掌帝國司法,卻這般無視法度,簡直無恥之尤!」

堂外,一眾河南府官員也都怒目而視。{什麼?你還不知道|.閱讀,無錯章節閱讀|趕緊google一下吧}

一個衙門裡待著多年,彼此之間無論派係如何也都基本利益牽扯不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現在這幾位大佬執意審核帳簿,一旦審查出什麼,怕是很難收場。

人家裴懷節好歹也是從二品大員、封疆大吏,更有「貞觀勛臣」這樣一個護身符,頂了天就是致仕告老,可他們這些官員一旦被波及,不僅自身難保,甚至有可能闔家遭殃……

劉祥道眼見犯了眾怒,嘆息一聲,對裴懷節道:「原本陛下叮囑此次前來隻需審訊『淩辱』一案即可,但裴府尹這般抵賴抗拒,吾等也瞞不得了,隻能實話實說:禦史台收到彈劾裴府尹的奏疏可不僅僅是『淩辱』這一件事,『庇佑世家隱瞞丁口』『以錢贖買徭役迫害良善』『遷徙良民兼併田地』……一樁樁一件件,難道裴府尹當真想著都抖摟出來一一審查?」

裴懷節麵色鐵青,卻不得不閉嘴。

世家門閥憑什麼傳承幾十上百年甚至數百年而長盛不衰?

其實很簡單——兼併土地。

農耕社會,有了土地就有財富,有了財富就有丁口,有了丁口才能橫行一時,進而奠定堅實的家業,將無以計數的書籍束之高閣,隻準許自家子弟學習,壟斷知識。

到了這一步,就可以壟斷取仕之途徑。

皇權與世家從來都不會利益一致,可皇帝卻不得不倚重世家子弟治理國家,因為天底下的讀書人都是世家子弟,皇帝又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讓大字不識的農夫治理國家吧?

世家門閥愈發壯大,形成惡性循環。

作為河南府尹,更是世家門閥推舉上來的「代言人」,裴懷節有義務協助世家門閥實施土地之兼併。

而土地兼併從來都不是溫和有禮、循序漸進的,過程伴隨著罪惡與鮮血,天災、放貸、重利、破產、賣身、為奴……世家門閥張開血盆大口,將平民一點一點吞噬殆儘,以平民之血肉,滋養門閥之豪奢。

劉祥道歷數的幾項罪名,正是世家門閥賴以吞噬平民的手段,裴懷節又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

這些事整個天下都在乾,但無論如何都是違背律法的,隻需一條一條的列出來,自然證據確鑿、無可抵賴。

當然,這屬於人人皆知的「潛規則」,尋常時候不會有人捏著這一條作為鬥爭的手段。

可現在不是尋常時候,陛下既然堅定心誌打壓門閥,自然要從根本上掘斷世家門閥的立身之基,他裴懷節極有可能成為立國之後第一個被剪除的「門閥代言人」……

……

裴懷節不得不放棄抵抗,但劉、戴、張三人卻並未疾風驟雨大動乾戈,而是一項一項穩步推進,調查人證、收集證據、核查帳簿同時進行,不急不躁。

似乎並未全力發動。

……

脫下官袍,拿著一柄油紙傘,裴懷節穿著圓領常服、戴著襆頭走在細雨飄飛的街巷之上,心情因為天氣的緣故愈發鬱悶,冷著臉,在幾個仆從的陪同之下自東城的宣仁門出城,沿著宣仁門大街一路東行,抵達歸義坊一處寺院。

寺院不大,古樹森森,由邙山北麓引瀍河水開鑿的瀍渠在寺院東側向南流淌,在歸義坊南與漕渠相接,再向南注入洛水。

坐在寺院麵臨瀍渠的精舍之內,推開窗子看著煙雨蒙蒙之下寬闊的水道,以及兩岸青青柳樹,裴懷節的心情這才舒緩了一些。

飲了兩杯茶,隨從便帶了張亮入內。

裴懷節示意一旁侍立的仆從換一壺新茶,一邊示意張亮入座:「多少年的交情了,何必多禮?快快入座。」

張亮也不多言,斂起衣擺,跪坐在裴懷節對麵。

仆從沏了一壺新茶,躬身告退離去。

裴懷節親手執壺斟茶。

張亮謝過,喝了一口茶水,品味著回甘,眼睛望向敞開的窗外欣賞著風景,輕嘆道:「長安王氣凝聚,古樸厚重,反倒不如這洛陽豪奢華美,兄長鎮守洛陽多年,既有功勳卓著,又能享受榮華,實在是令人艷羨。」

武德元年,張亮隨同李勣投降大唐,武德四年之時李勣奉命討伐劉黑闥,命張亮守衛相州,結果張亮畏懼敵人勢大,棄城而逃。後來受房玄齡之舉薦才得以投奔秦王李世民,並進入「天策府」擔任車騎將軍。

彼時張亮聲名不顯在天策府一眾武將之中淪為末流,而裴懷節也被虞世南、杜如晦、褚亮、於誌寧等人牢牢壓製,兩個備受冷落的難兄難弟抱團取暖,也曾有過一段溫馨的友誼。

裴懷節沒好氣道:「眼下為兄危機四伏、自身難保,你說這話是要幸災樂禍?」

「怎麼可能呢?」

張亮搖搖頭,向門外看了一眼,這才低聲道:「劉中書讓我傳話給你,無論如何都要頂住,隻要鹽場那邊繼續罷工停產,局勢必然生變,到那時兄長自可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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