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攻勢如潮(1 / 2)

天唐錦繡 公子許 1613 字 2023-05-06




「天人感應」之說綿延千年,起源於道家而興盛於儒家,逐漸成為儒家學說的核心思想之一,一代一代的儒家精英將其不斷完善,使之成為能夠製約皇權的手段,進而達成「皇帝與儒家共治天下」的終極理想,早已深入人心,成為普世觀念的一種,不可動搖。

誰若是敢說「天人感應」乃無稽之談,誰就是異端,不僅儒家不答應,連遭受製約的皇帝都不會答應。

因為皇權雖然受限於「天人感應」,卻也因此獲得「天的意誌在人世間的體現」這種「君權天授」的合法性,反對「天人感應」,就是反對皇權的統治基礎。

如果皇帝不是「天子」,不是「天命所歸」,而僅僅是一個普通人,何談九五之尊的威嚴?

豈不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所以「天人感應」之說從某種意義來說,算得上是古今第一陽謀……

……

李承乾與李勣在殿門外對話,殿內一眾大臣卻心神慌亂、焦急憂慮。

李承乾作為太子之時,未能獲得朝臣大規模的認同,如今登基時日尚短,且尚未登基之時便遭遇關隴兵變意欲將其廢黜,到得現在也不曾施恩於下,很難說有多少人願意「儘忠王事」,「鞠躬儘瘁」,之所以陪著在這武德殿對抗叛軍,更多還是政治投資。

但是當李承乾兵敗,大家就不得不開始考慮將會遭受什麼樣的損失,以及是否能夠通過什麼的方式及時止損……

一時間,大殿之上一片緘默,諸位大臣心思各異、沉默不言。

許敬宗喝著茶水,目光隱晦的從身旁諸人臉上掃過,心中沉如鉛墜。他從區區書院司業被陛下簡拔至禮部尚書,可謂平步青雲、一步登天,已然躋身宰輔之列,前程一片光明,在可以預測的未來,除卻房俊、馬周、崔敦禮等寥寥數人之外,無人可以與他競爭宰輔之首的位置。

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同時期的「秦王府十八學士」雖然早早登上政壇巔峰,但如今早已有如昨日黃花、凋殘墜落,他這個大器晚成的「老麼」,成就未必就比他們差了。

然而現在一場大雨從天而降,也將許敬宗的前程籠罩在迷茫煙雨之中,前途未卜。

作為李承乾「火線提拔」用以製衡文官係統的「乾將」,已經被打上鮮明的「帝黨」標簽,就算他想要改弦易轍投入晉王懷抱,怕是晉王也不會要他。

難道自己的青雲之路剛剛踏上,便即夭折?

許敬宗心裡苦,卻什麼也不敢說,什麼也不能做……

為今之計,也隻能指望房俊大發神威,帶領其麾下將士絕境反擊將叛軍徹底擊潰,就像在書院之時死死壓製自己那般,也將晉王的帝王美夢擊碎。

然而就算他不諳兵事,也知道這場大雨將右屯衛的火器廢了大半,緊緊憑藉刀矛之利,如何抵禦數倍於己的叛軍搏命似的瘋狂突襲?

……

黑夜之中,雨勢漸盛,豆大的雨點隨著瑟瑟秋風從天而降,細密的雨絲布滿整個夜空。火器在這樣的天氣故障頻發,威力大打折扣,右屯衛兵卒不得不放棄威力強大的火器,以弓弩刀盾抵禦叛軍的衝擊。

武德殿西、南兩側的宮殿群成為激烈的戰場,雙方就每一座殿宇、每一處樓閣、甚至每一條雨廊進行反覆爭奪,噴濺的鮮血落在地上被雨水稀釋,殘破的肢體倒在血泊之中,屍體層層疊疊。

右屯衛一改之前火器輸出的優勢,被數量眾多的叛軍逐漸壓製,外圍的宮殿一座一座相繼陷落,戰局對右屯衛越來越不利。

房俊坐在武德門內的值房之內,窗外南側是戰火正燃的武德門,北側則是一隊隊整齊劃一的陌刀隊、身披重甲的具裝鐵騎,佇立在大雨之中巋然不動,殺氣騰騰。

高侃自城樓下來,進入值房,將沾滿雨水的蓑衣脫掉丟在一邊,急切道:「叛軍攻勢很猛,吾軍因火器故障頻發導致戰力下降,且人數處於劣勢,已經逐漸難以抵擋。」

房俊喝了口茶水,問道:「叛軍現在推進至何處?」

高侃道:「昭德殿已經被叛軍攻陷,根據斥候偵查的消息,李道宗、尉遲恭兩人大抵就在彼處指揮作戰,其前方已經分別打到武德門、虔化門不足百丈之初,再有一個衝鋒,便能突進至城門之下,若不能及時予以痛擊,戰況很可能失控。」

一旦外圍的宮殿、樓宇皆被叛軍清掃、占據,將兵峰抵近至城門之下,便會形成圍攻之勢,屆時要將本就處於劣勢的兵力布防於整個武德殿的宮殿群,哪一處都不能疏忽,而叛軍則可以集中優勢兵力,人選一處作為突破口。

防禦極為被動。

故而高侃見房俊沉默不語,建議道:「讓陌刀隊與具裝鐵騎上吧,隻要能夠狠狠給予叛軍迎頭痛擊,重挫其勢頭,必將使其士氣低迷、軍心渙散,未必沒有死守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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