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四 夜探禁城(1 / 2)

行行 小羊毛 1694 字 2023-05-19




難得能休息兩日,秋葵總算鬆了口氣。。。如今她們已被安排在一人一間的精舍之中,秋葵舍外臘梅正香,聞著心情也舒暢起來。

便今日下午的才選,正有禮樂部要人在場。秋葵雖不擅交際,但那一手好琴早就引起人注意,是以眾人交談也沒忘了她,她便旁敲側擊地問起過五十弦琴,但回答卻令她頗為失望:本朝以來,未曾見過。

想來也不無道理——南朝天子都是從舊都心急火燎地逃到這裡來的,旁人誰還會記得將這樣東西搬來?可是樂音風雅之事卻似乎是大宋近幾朝天子身家性命一般的事情,彆的沒有,這些個稀有的享玩之物,怎能沒有?

她便還是不死心。樂部沒有,但也許隻是樂部的人不曉得——皇室的寶庫之中,應有此物。

但自古沒聽說誰從皇家寶庫中盜物輕巧來去的,起碼也要真成了王妃,才有可能接近——可難道為了這具不知道是否真存在的琴去當真成了王妃?這可不是她本意。

——就算君黎不說,她也知道,在被恭王府的人真正看上之前,一定得離開。

隨身帶著的,是那一具普通的七弦琴。今日下午的才選,她原是想奏那一曲《湘君》的,但一見到沈鳳鳴也在場,便鬱悶非常,無論如何也不想再用那一首曲子,於是改換了一曲《行行》。這是自四個多月前在鴻福樓聽君黎說起他那道號的來曆之後,她漸漸回憶起師父以往奏唱此曲的細節,將原本沒有特意去記的曲子,連憶帶改,成了曲章。在後來幾個月裡,她偶爾也會彈起,總覺內裡的孤獨,又何止是君黎當日歎的那一聲。

比起《湘君》那般至少還算樂在其中的相思情結,那般或還可有回應的款款心曲,這曲《行行》卻好像看透世情般悲涼。當初不自覺唱著《湘君》的自己,想必也是未曾揣明了和君黎之間的痛隔,雖然不無苦澀,畢竟還聊作寄托;但如今看他,他未變,卻正是這未變,告訴了她她的決離是一個全然正確的選擇。他們,果然隻能止步於此,作這樣的朋友而已。

至於,師父當年又是為什麼而歎詠《行行》,怕是自己永遠也無法得知了。她想著,手指便又不自覺地撫上琴弦,朱唇微啟,隨著琴音靜靜而唱:

行行重行行,與君生彆離。

相去萬餘裡,各在天一涯;

道路阻且長,會麵安可知?

胡馬依北風,越鳥巢南枝。

相去日已遠,衣帶日已緩;

浮雲蔽白日,遊子不顧反。

思君令人老,歲月忽已晚。

棄捐勿複道,努力加餐飯!

此刻在武林坊民居之中的刺刺,也正支著臉發呆。“君離”。她也在喃喃重複這兩個字。從第一天來,她就看見後院地上往日裡寫滿的“我叫君黎”這四個字,而其中字與字縫隙中夾著的“我叫君離”,也沒逃過她的眼睛。“君離”。“與君生彆離”。她自然也懂得將它們聯係起來,甚至胡思亂想著,是否這與他非要離開顧家有關。可是這些問題,她沒有辦法問,因為,他們說過,“不翻舊賬”。

有時候,她倒希望看到君黎對秋葵會有些特殊的舉動、言語,來證明他其實是可以對一個人很親近、很關心、完全沒有隔膜的。但好像也並沒有。不是不親近,不是不關心,但大概也隻有身在其中,才體會得到那種刻意保持距離的感覺。

果然,他仍是如此。而且,不但是對我,對秋姐姐,也是如此。她歎了口氣。早先聽過沈鳳鳴叫他湘君,叫秋葵湘夫人,她還像有了大發現一般,拿來追問君黎是怎麼回事。可是君黎隻是淡淡回答說:“沈鳳鳴從來喜歡胡說八道。”她想想,也沒什麼可反駁。

本來,以她這般年紀,這種事情無謂多想,可是獨個人的時候,她偏偏發起呆來,無論如何想不明白世上為何會有這樣融化都融化不了的人。難道道士真的和常人就不同?可是——自己卻偏偏不要他這樣。

等大哥的事情了了——她心想——我一定想辦法讓你高興起來,否則,我也就不是單刺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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