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八 不辨晨昏(二)(1 / 2)

行行 小羊毛 1621 字 2023-05-19




帶有傷――這三個字是足以令刺刺大驚失色的。.i.在她看來,君黎還是去年認識時候的那個拙笨的身手――雖然他有時候表現得已不那麼拙笨。若說先前還有些不確定是不是要往梅州那麼遠的方向去追,這一下倒是堅決了。至於無意――她根本沒想過無意會不聽自己的。反正他連離家這件事也是非要靠了自己才出來,她是不信他能一個人在臨安城裡找人。

隻是,無意終究還是有些惆悵。刺刺後來在路上一再追問,才逼得他承認了婁千杉這個名字出來。她未料真的會是她,可也隻能答應他,在梅州找到君黎之後,回來與他再尋婁千杉的下落。

兄妹兩個不認得路,再是心急火燎地要趕,也隻能一路問著走著,也繞了些路,沒在途中就追上了夏錚一行。可巧進了梅州城,堪堪見到當地百姓圍觀新官上任,她一眼見到了夏錚,卻沒見到君黎,心中便已急了,可不管什麼禁行封路的,徑直便上前去相詢。

夏錚見到她,也吃驚不小,但正當著那許多官員的麵,他不好細談,隻能示意眾人自己與她相識不打緊,聽她問到君黎,便說已在郊外分彆,隻叮囑了句若找到他,請他來城裡一聚。一則他仍不希望君黎就此離去,二則畢竟與刺刺也算有淵源,礙於場麵未曾招待,也過意不去。

刺刺聽說君黎該在附近,心中一時竟有些心花怒放之感,隨口答應了便與無意出來尋,隻是,在山下與那個他們還不認得的葛川匆匆忙忙一麵的時候,那樣的心花怒放直覺地轉為了些不好的預感。

雖然不認得,可這擦肩而過、麵色有異之人似乎身負武功。她也不敢多加招惹,隻是轉了轉頭,往山坡上而行――否則,她還真不一定會上山。

君黎卻不知道那許多故事。他重傷初醒,一再震驚,到此刻才心神漸朗,確確定定地意識到,昨日倒下時以為的那所謂的瀕死幻覺,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實。

想來也真的羞愧難當――在那時見到她,真的以為自己這一生就僅剩下了她這麼一點美好的回憶。可清醒起來,其實父母雙親、至交好友――哪一個又不重要?若真的有一天看到瀕死之幻,該也不至於將他們置於無地的吧?

可那時自己好像還一直那般緊緊抱著她,叫著她的名字,甚或不知道還說了一些什麼樣的胡話。他直是不願意去回想,恨不能現在就鑽進這背後支撐自己的乾草垛裡,不要見她的麵了。

刺刺並沒有提到那些。他明白,正如自己也不曾在陳容容發現弄錯了幻境和現實之後,重提任何一丁點兒令人尷尬的細節。可――那時的自己是知道一切的,刺刺呢?刺刺又明白嗎?

她哭笑完了,與無意也鬨完了,此刻變得靜靜地就這樣坐在邊上,看著君黎。

“離天亮還有會兒,君黎哥,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們再慢慢說。”她開口道。

君黎其實已一點都不困。睡了一天一夜都不止,哪裡還會困?但他看刺刺和無意的樣子,就知他們必是沒睡好,大概也是在看自己情形好一點之後,才撐不住眯去了一會兒。

“好啊。”他說道。“你們也休息吧。”

刺刺嗯了一聲,便招呼無意一起將君黎又扶了躺下。末了,她忽然左手一抬,那袖子滑了下來。

“你看。”她盈盈地笑著,像要給他看最好的寶貝。

那是腕上的一個草環,在這藍黑色的夜裡,仍然泛著那麼青翠的顏色。

“我現在做得比以前好了。”她笑著。“不會散開了!”

那笑那般美好,美好到他想閉目不看。可那樣的掩飾不會顯得太拙劣麼?她愈是那般令他心旌搖動,他愈是不敢有任何掩飾,隻能那樣看著她,甚至要對她回以微笑。她帶著歡快的滿意躺下睡了,可他,微笑過後,心裡餘下的卻竟然是痛。

那是真真切切的痛,如同被利刺狠狠地紮透。刺刺,我真的有點明白了――這俗世裡的一些兒情懷,我真的有點明白了。我看過了好多人的運命和他們的情懷,我還曾那樣做一個旁人命途的指路人和評頭論足者――可我卻是不能夠擁有那些的啊。

他在他們都寂下的暗夜想得喉頭一甜,緊緊閉著嘴,才沒有讓那一口血溢出了嘴角。――刺刺,你要我認錯,要我再也不拋下你一個人去做什麼事,可事實是我最後終究還是會走,會離開你們,而不可能與你們一直同行――幸好我料想你對我沒有那樣的執著,隻是出於善良才這樣來找我。隻要將來能讓你覺得我不再會遇到危險,你定也不會違逆著你父親的意思非要跑出來尋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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