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〇五 十訣明鏡(1 / 2)

行行 小羊毛 1775 字 2023-05-20




“可也……也難得多了。。。”君黎雖然神往卻也惴惴。“如此聽來,學這‘流雲"倒不單是對這一訣的理解了,前幾訣積累的心得、內功修為的底子、平日招式上的領悟,缺一不可。”

“正是如此。”朱雀似很滿意他的領會。

君黎低頭細細思索,還未想得確切,朱雀又道:“但這也隻是‘流雲"而已,‘流雲"一意用的乃是自身之力,此意學成,你固然可將自身真力用至隨心所欲,可單憑一己之力,終是有限――其後的第八訣‘移情",便是指的借自身以外之力。這一訣我曾借鑒過少許道家之說,你識得道家本義,想必不難理解。所謂‘自身以外",乃包含身周一切之力,天地之力、他人之力,皆在其中。借力以為己用,或是借力以改變場中情勢,皆非不可能。”

“改變場中情勢……”君黎喃喃道,“是……是要扭轉戰局的意思嗎?”

“如此理解未免狹隘,借力能做的事情極多,你日後有所遭遇時,再慢慢體會。不過借力之事絕非無中生有,倘若連自身之力都難以把控,絕難學會此訣,眼下你還是以‘流雲"為要,‘流雲"之後,你便能允稱是明鏡訣的傳人了,而‘移情",倘你‘流雲"的功夫下得足,或許便是水到渠成之事。待到那時――嗯,我料想淩厲今日的武功,大約也便與此相當。”

君黎瞪大眼睛,“師父的意思是說,學會了‘移情",便能成為淩大俠那樣高手?”

朱雀冷笑,“我隻說淩厲內力修為與我八訣相當,便算是有我八成。若將他比作你麵前一間高屋,你學會八訣也便是能攀得與他同高,可這屋裡縱深廣闊,卻也要看你自己的修行――若一味隻是求‘會",也難說是不是隻搭了個高架子卻空無實物、不堪一擊。”

君黎恍然道:“我懂了,師父。我必會將‘流雲"的功夫下足,絕不貪快。”

“還有,我說的隻是淩厲的內力修為,他劍法之上的造詣卻是他自小殺人磨煉出來的,論招式之利――我自問並無勝他的把握。你該慶幸你先遇得了他,否則恐怕他絕不會肯將這劍法教給我朱雀的弟子。”

君黎忽憶起那時淩厲得知自己拜在朱雀門下,也曾說過,得朱雀收為弟子乃是常人求而不得之事,今日朱雀言語之中也一般視此為幸運,他知道二人雖然絕非朋友,會如此說法皆因二人都當真將自己放在心上,心中忽湧上股複雜的歡欣,竟露出一笑來。

“你笑什麼?”朱雀瞥了他一眼。

“我很是高興。”君黎答道,“我――我好像真的還挺幸運的。”

朱雀將他打量了半晌。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君黎言語中透露出這般態度。在他看來,這小道士一直過於悲觀,縱然是好事亦往往會想到壞處,思慮固然是周全了,卻免不了落落寡歡,可這一次回來卻不知為何有些不同,就連說話的口氣也變了。

他沒再多言,隻轉回正題。“江湖之中多有高手,達到馭力輕熟堪比‘流雲"境界的應還有那麼一些,但能控製身外之力的便少,所以是不是能學會‘移情",便決定了你能否臻至一流高手之境。但縱然是一流高手,亦不可能自詡無敵;哪怕是其中頂尖者,卻也說不定雙拳難敵群掌,那時――便要靠‘不勝"了。”

“‘不勝"的意思,真的是……是字麵這樣嗎?”

朱雀沉默一下。“有的人一輩子也碰不到一次危局,但若碰到了,或許便是死局。‘不勝"寫的不是怎樣‘敗中求勝",因為反敗為勝、扭轉戰局――這是第八訣所應為――如果你還能夠反敗為勝,那麼那樣的敗也非真正的敗,至少對手在借外力‘移情"之上,並比不上你。可終有些局,你非敗不可――無論是因為對手真的太強大,還是你想要用出最後一訣‘離彆"來傷人――你終也要在這敗局之下全身而退。‘不勝"說到底,是個守勢,是在敗局之中保全自己性命、免於受到重創之法。”

“是守勢……”君黎喃喃道,“為何這一守訣在‘明鏡訣"中排得如此靠後?難道……難道不是武功愈低微之時,愈有可能需要用到守勢、保全性命嗎?”

“若自知武功低微,便該勤加修煉以增進自身修為,豈能先想守勢?”朱雀道,“你如今回頭去看那些武藝低微之人對敵,豈非有如市井毆鬥,是攻是守都是一般好笑,有何差彆?何況,學習守勢較之於其他,用力更多十倍,初學時便將大量精力用於守勢之上,徒然浪費時間。也便隻有當自身修為趨於極限、進境已然艱難之時,守勢方有用武之地――因為此時麵對的那些難以戰勝之人方是真正的高手,而昔年那些,不過是你稍加用力便可輕易超越之輩,何足為道!”

君黎聽得有些咋舌――這些話朱雀說來自然有理,可那是因為他已是當世高手,立於高處俯視,自然覺得低處之人不足為道。但對於這世上許多人來說,那些“低處”的狀態或許便已經是他們一生的極限――他們的修為甚至還企不上朱雀的兩成,更高之處的武學是他們可仰而不可見,可望而不可及,‘不勝"一訣對他們來說,大概早早便須置於要緊之地。

不過,再細想來,“明鏡訣”本就不是為那些人而寫――朱雀心性狂傲,原也不期泛泛之輩能看得懂他這一冊秘笈,十訣明鏡,唯有與他心意有近之人方能有所領悟。他收自己為弟子,便是看上自己這相似心境,而自己也的確愈來愈接近這明鏡訣的頂端了。關於後四訣的解釋雖然聽來很是高不可攀,可開始學這心法之前,一切對自己來說豈非更是聞所未聞?事實上,六訣以來,除了“觀心”有過稍頓,“潮湧”有過略艱,他幾乎不曾遇到過澀滯,就好像這一冊武學心法就是為自己寫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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