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三 江下繁花(十二)(1 / 2)

行行 小羊毛 1657 字 2023-05-20




若是平日裡,沈鳳鳴大約是說不出這樣話來的,可如今夏琰生死尚未卜,他實無有心情與人細細辯論,滿心皆是欲發泄的憤懣。隻是在這所謂正道武林之會上,黑竹委實不是個受歡迎的腳色,比起曲重生的盟主身份,他這番態度固然能懾住一些欲待渾水摸魚之輩,卻也並不能為夏家莊真正正名。然而——誰又能真正為夏家莊正名?或者——誰又真正在乎所謂的“名”?在江南武林眼中,離開了夏錚的夏家莊,無論其中有沒有肥美的秘藏,那“江南第一”四個字都早已是魚肉了。

“沈教主慷慨為朋友兩肋插刀,曲某是很佩服的,可這刀插得值不值,隻怕你還是當局者迷。”三十卻絲毫不為所動,“夏家莊到底有沒有秘藏,你一個外人,又怎能知曉?君黎到底是為什麼要保夏家莊,若不是我說的緣由,你可能說出個更叫人信服的緣故?這二者若都不能,曲某倒要勸沈教主仔細想想了——或許沈教主你亦是那個受了蒙蔽、受了利用之人,你當真要替夏家莊和黑竹會都扛下這事,與天下英雄作對?”

“你……”沈鳳鳴竟被他逼至失語。他深知,唯一能還夏琰清白的,或隻有他那個真正的、夏家後人的身份,可那卻是他無法出口的。這事若辯不明,夏家莊秘藏一事,似乎便亦是渾水一灘。

“我說的可有道理?”三十愈發道。

沈鳳鳴看向三十的眼睛——那雙藏在麵具之後、深黢的眼睛。寥寥數語便將自己的話有意曲解——即使一切源出曲重生的授意,三十今日的表現也足顯是敵非友。宋然說得對,今日之事,想來已當真無法靠幾句言語來辨明——多說已是無益。

“夏少莊主,都等著您。”梁十二捧著盟約的手愈發向夏琛逼近。

夏琛知曉若不屈從隻怕今天極難全身而退,可那盟約中清楚寫著入盟必須以盟主命令為尊,他深知那是什麼意思。

他回身。“請問諸位叔伯。”夏琛望向花架那一麵的臨安諸家,“關於秘藏一事,諸位是信我,還是信東水盟主?”

會場靜下來,被他問到的臨安諸家,此時竟格外沉默。

若問話的是他父親夏錚,想來不至於得了如此結果——哪怕僅為了麵上過得去,總也有人說兩句場麵話。夏琛心有不甘,又望見適才為自己問過話的衛槙:“衛大哥,你也——相信他了?”

“不是不信你,隻是——有些事隻怕你當真是不知。”衛槙道。“我們也不知真相為何,總是隻能等回到臨安,查個清楚。”

“也就是說,若東水盟要搜我夏家莊,你們也會站在他那邊?”夏琛追問。

“君超,”衛矗開口,“無雙衛與夏家莊交好這麼多年,我絕不是懷疑夏老爺子,不過——盟約我們都已按了印,自要遵守,但若發現秘藏真與你們無關,我們必也不會不分是非,我自是極盼著夏家莊入盟,從此共事的。”

“好。”夏琛說了一個好字,戴廿五隻道他已應允入盟,便將血碗抬上,哪知夏琛反手隻一推,便將那碗“咣”一聲推落於地。濃稠的腥紅之色潑出來,潑在戴廿五過白的伶人麵具與戲子衣衫之上,於這灰冷至極的冬日格外刺目。“我就在夏家莊,等著你們來搜,隻要你們敢!”

話音落,他毫不遲疑,起身便向花市之外走去。

“君超!”夏欽等不虞他便走,待要拉住他,田琝也起身道:“你這人怎麼這麼死腦筋,都與你個台階,你還不要下!”三十已冷聲:“攔下!”那花架原本擺得錯綜,哪裡由得夏琛走得這般輕易,方要繞行已有數名伶人麵具者將路徑堵死。

“不是說,不入你的盟,便請離場?”夏琛氣憤且嘲諷,“怎麼,不讓走?”

三十擺出笑——哪怕是在麵具之下:“怎麼會,不過——看這天也近了午,今日給各位準備了午膳,少莊主一行遠道而來,就算是要走,也用過了飯再走不遲。”

“不必了。”夏琛生硬道。

三十還待說什麼,田琝一揮手道:“讓他走讓他走,還吃飯,吃什麼飯!”三十看他一眼,擺了擺手,眾伶人隻得散開,讓出道來。

夏琛既要走,萬夕陽、沈鳳鳴,連同夏欽、夏珀等也便跟上,又有魯夫人等少數幾個揚言必不與東水盟同道為伍的自也退了場。程方愈帶了青龍教,也已起身,三十見著,使個眼色,那麵梁十二已經先一步攔住了。

“程左使,”他揚了揚手中盟約,“青龍教這次——莫非也不想入盟?”

程方愈垂了雙目,並不看他:“程某人實不能為青龍教作主,況教中有事,下半日之會亦無心參與,不如先告辭了。”

“程左使如何不能作主了?”梁十二笑嘻嘻道,“若不能作主,拓跋教主也不會派你來,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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