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啟明起行禮,隻是還不等他邁開步子,就又被蘭澤英拽住了手腕。
「別急,且坐。」
宋啟明微微皺眉,但終究是不想反駁蘭澤英,並非因為他是道,而是因為他是司主。
而等到宋啟明再次不得不坐下之後,蘭澤英端起桌上的茶碗,卻也不喝,隻是拿在手中。
「朝廷與監天司各行其是已有千年,大秦不得乾涉監天司的事,這是千年以來的規矩。」
蘭澤英說起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全然隻當不知道自己上位是沛帝乾涉。
宋啟明微微抿,沒有吭聲。
蘭澤英繼續道:「若是你進宮見到陛下,說我監天司部積弊,連斬妖都騰不出人手,你說朝廷會如何看我監天司?」
聽到這裏,宋啟明忍不住了。
「那便眼睜睜看著梁州百姓因為妖王肆而家破人亡?大人,總不能為了這點名聲而放任百萬百姓顛沛流離吧?」
「這點名聲?」蘭澤英挑眉道,「當朝左右兩位丞相都極力推舉廢除監天司製度,類似的話近兩年已經不是第一次出現在朝堂之上了。」
「以往倒還罷了。那時九州安穩,監天司威信尚在,誰招惹了人間,不日便有道境出手,天涯海角也要將之斬殺。」
「可如今呢?天下九州已其五,監天司的人手已經捉襟見肘了,此時若是再讓那兩位重提廢除監天司之事,你說陛下會不會當真?」
「宋啟明,你說若是陛下真的當真了,他一言九鼎說要廢了監天司,到時候.你!我!監天司眾多同僚們又該如何自,將來又該何去何從?」
蘭澤英頓了頓,喝了口端了許久的茶水。
「相比之下,梁州的百萬百姓又算得了什麼?百萬?青州兗州兩州之地被黑雲劫肆,死傷何止萬萬生靈?那又算得了什麼?隻要監天司還在,總能還九州一個朗朗乾坤的。」
聽聞此言,宋啟明麵無表的起,躬到底之後,一言不發便向外走去。
剛走了兩步,他猛地又頓住,因為他到了一無形的力量將自己周圍籠罩。
是道境的手段,是蘭澤英出手了。
宋啟明深吸一口氣,回頭看向蘭澤英。
「下敢隻進京,便不怕丟了命,司主大人若是想出手」
「你進了京,便不必死了。」蘭澤英同樣起來到宋啟明麵前。
隻見他手一翻,手中頓時多出了一枚令牌。
看到這令牌,宋啟明瞳孔微。
「遊天的天字令?」
「梁州之事就此作罷,也不用你去管。你對展乘風說在其位謀其事,既然謀事不,那就換個位置,監天司二品遊天,如何?」
宋啟明說不出話來。
他怔怔的看著那天字令,看了片刻又挪開目,轉而第一次直視蘭澤英。
「遊天之位何等重要,是監天司監察天下的本,一位遊天可以調三位總衙供奉,其本也是道境中的頂尖人,這便是四位道了!這般權柄隻要點心思,天下間八的門派勢力連反抗都做不到。」
「進京之前,下還想著,即便監天司千年以來積弊難除,但總歸是樹大深,重癥用猛葯,總不至於病膏肓無藥可救。」
宋啟明長嘆一聲。
「可如今看到這天字令如兒戲一般被司主大人遞出來,遞給我這個區區日遊修士,我便突然明白了。」
「司主大人,告辭。」
話音落下,宋啟明轉就走,而這一次,蘭澤英也沒有阻攔。
他靜靜看著宋啟明離去的背影,然後又收回目,隨手將天字令扔在了茶桌上。
看也懶得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