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

猶如玻璃碎裂的聲音越來越明顯。

老嫗充滿皺褶的額頭上不斷冒出汗來，乾癟的嘴唇微微發抖，原本佝僂的身軀越發勾伏了下去。

一看而知，老嫗的支撐已經到了極限了，她苦苦支撐的氣罩眼看就要崩裂。

南小蝶焦急地看著老嫗，老嫗也正側頭看著南小蝶，灰白的眼珠吃力地轉動著，似乎在向南小蝶傳達著某種信息。

南小蝶知道老嫗此時已經無力說話了，可她一時之間也猜不透老嫗之意，忙讓李坤來猜。

李坤從老嫗眼珠轉動的方向，隱隱猜到了老嫗的意思，不由淒然一笑，輕聲道：“長老，對不起，犧牲別人苟活自己的事，我做不到。”

聽李坤這麽說，南小蝶也頓時明白了過來，卻苦笑道：“長老，白姑娘根本就幫不了我們，她連戰圈都進不了。”

老嫗突然從嘴裏發出幾聲古怪的聲音。

李坤卻依稀聽出了她想要說的是什麽，是一個“爆”字。

李坤突然心裏一震，立刻明白老嫗之意，她是要白靈兒自爆。自爆會產生高於自己修為一個等級的戰力，或能衝破商家堡的陣勢。

可是，李坤怎麽可能讓白靈兒如此做？所以，儘管李坤猜到了，卻不肯說破，假裝不知。

李坤索性不理會老嫗。

反正也要死了，李坤索性把南小蝶摟進懷裏，同時昂頭看著白靈兒，心裏說道：“靈兒，謝謝你。”

南小蝶被李坤摟著，臉上的怯色頓消，也下意識地抬頭看著白靈兒。

其實，通過李坤的神色，南小蝶也已經猜到老嫗的意思了，都是修煉之人，怎麽會不知道自爆的威力和後果？

南小蝶跟白靈兒素不相識，也不知道李坤跟白靈兒之間真正的關係。但是，從白靈兒對李坤的態度，同為女子的她，又怎麽可能不明其心意？她甚至相信，如果自己按照老嫗之意提示白靈兒，白靈兒很有可能會犧牲自己救李坤的。

甚至有那麽一瞬間，南小蝶產生了提示白靈兒的念頭。可是，當李坤摟她入懷的那一刻，她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因為，她感覺到了李坤情感的選擇。既然如此，她又豈能讓自己心愛的男人欠別的女人一個需要用一生去償還的虧欠？

與其如此，不如一起死了的好。

為此，南小蝶緊緊地靠在李坤的懷裏，索性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跟心愛的人共赴黃泉的那一刻的到來。

“嚓嚓——”

猶如玻璃碎裂的聲音越發明晰而激烈地想起。

李坤恍惚聽見了死神的腳步聲，他最後深深地看了白靈兒一眼，隨後閉上眼睛，嘴裏默默叨念道：“父親，母親，孩兒來了。”

這時候，好像整個世界都寧靜了，李坤的靈魂恍惚出竅了一般，大腦一片空靈，什麽都不想。

突然，一陣劇烈的震蕩將李坤的靈魂又衝回現實，他驚駭地睜開眼睛，立刻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商家堡的光罩已經洞開，強大的衝擊波正猶如海嘯一般向外狂/泄，商家堡的人被衝得就像狂風中的落葉，身不由己地飄蕩著，翻滾著，向外翻卷而去。

李坤大吃一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同時，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立刻冒了出來。

難道最後竟然是老嫗勝了？

李坤忙看向老嫗，卻見老嫗萎頓在地，竟然以一種詭異的姿勢昂頭看著天空，嘴角正溢出血絲，而其老臉上卻洋溢著死裏逃生的驚喜之色。

她在看什麽？

李坤突然心裏一動，隨即心裏一慌，便聽老嫗感歎道：“小子，竟然真有人舍得為你拚命！”

李坤慌忙順著老嫗的視線，再次抬頭看向天空，赫然看見白靈兒猶如一隻斷線的風箏，正從高空之中，飄飄悠悠地跌落下去。

李坤頓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不由心裏一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向白靈兒飛去。

然而，此時陣法炸裂的衝擊尚未散儘，李坤脫離老嫗的氣罩，頓時暴露在依然強大的能量亂流之中，身體頓時不受控製地蕩了開去，隨即眼前一黑，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李坤終於悠悠醒來，頓時嘴裏一甜，竟而吐出一口鮮血來，神思就此清明，立刻想起發生了什麽。

“靈兒？”

李坤掙紮著站起，還好勉強能走，似乎並沒有受太重的內傷。

李坤舉目四顧，所見之處到處是一片狼藉，屍橫遍野。不過，那些屍骨差不多全是碎片，血肉模糊，幾乎分辨不出人形。可見剛才那陣法炸裂產生的破壞力是如何的強大。

李坤依然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此時，周圍一片死寂，濃鬱的血腥味刺激得李坤頭昏腦脹，他使勁地搖了搖頭，竭力讓自己不要再度暈過去。

“靈兒！”

李坤嘴裏叨念著，忙驚慌地四處尋找，卻哪裏有白靈兒的身影？甚至，連南小蝶和老嫗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