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5章 止界往事(五) 流年 (1 / 2)





「三天……」

看著林雪堅定的目光,沐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頭。

「可以,但,這次一定要時時處於我的視線範圍內。」林雪現在的狀態,隨時有可能悄無聲息的消失,他必須隨時在她身邊才能放心。

「好。我答應。」

……

接下來的三天,林雪仍舊臥床修養,沐遊也照舊陪著她,隻是這次沒有再開口打擾,讓她自己調整。

三天內,林雪基本都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有時眉頭會忽然緊蹙,有時候又會莫名其妙展露微笑,狀態陰晴不定。

直到三天後,林雪再次睜開眼,氣色果然好了許多,已經可以正常下床走動。

沐遊起初還擔心她是不是在強撐,但觀察了半天,愣是沒看出半點異樣,似乎真的已經調整回了正常狀態。

「真沒事了?」沐遊仍有些擔憂。

林雪笑了笑,不答,隻是雙臂環繞著他脖子,踮腳在他嘴唇上啄下,隨後媚眼如絲的看著他,意思很明白:說再多都是蒼白的,你自己來感受。

沐遊也被她這突然的一出勾起了火苗,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

一夜纏綿過後,林雪伏在沐遊懷中,手指繞著他的胸口畫圈,笑意盈盈看著他:「現在相信了?」

「嗯……」

沐遊確實可以確定了,林雪真的恢復了過來,從內到外,都變回了從前的健康狀態。眼下的笑容也不再和之前一樣,是那種藏著心事的笑,而是真正解開了心結,如釋重負後的輕鬆。

「你是怎麼調整的?」沐遊問。

要知道心理上的問題,可比真正的實際病痛難處理的多,一個前幾天險些讓她精神崩潰的心病,居然真被她在短短三天內自我調整了過來,沐遊很好奇她是如何做到的。

而林雪的回答就一句話:「因為,我想通了。」

「想通什麼?」

「這幾天裡,我一直在反覆的詢問自己一個問題:如果有一天,我們遭遇了某種無解的困境,我必須要在你和孩子之間二選一,才能讓你們其中一個活下來,到時我會如何選擇?」林雪說。

「三天來,我在一刻不停的想著這個問題,拋開一切虛偽與自我隱瞞的枷鎖,思索那個藏在我心底的真正結果……而最後,我得到了答案……」

林雪看向沐遊:「是你。」

「在你和孩子之間,我選擇了你,你才是對我更重要的那一個。」

「而也正因如此,我們的孩子反而不需要再擔心,因為死神的神權隻會帶走我最在意的人,我很確定,那個人是你,所以我們的孩子不會出事。」

沐遊有些心疼的看著林雪。

一個孩子對於母親的份量不言而喻,那是真正從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而讓她強行以母親的身份,做出這樣殘酷的選擇,最終竟還是選擇了他……沐遊不知該如何回報她的這份深情。

……

平淡的日子繼續著,林雪再不提起孩子的事,兩人恢復了以往的生活,時光在記事本的日期數字不斷累加下,匆匆流逝。

一年……

兩年……

十年……

一百年……

……

一千年……

……

轉眼,已經是兩人進入時間囚籠的第1784年。

一千年前的那場挫折,險些令他們的旅途中斷,好在他們挺了過來,而這場挫折也並非完全無用,兩人的感情似乎在那次危機中得到了某種淬鏈,導致接下來的一千年,他們度過的相當順利。

兩人的日常生活就像一條娟娟清泉,充滿了細水長流的安寧。

沐遊有時甚至覺得,他和林雪其實已經跳過了夫妻關係,進入了某種嶄新的階段。

林雪伏在沐遊懷中,靜靜傾聽著他的心跳,忽然問:「沐遊,你愛我嗎?」

「不知道……」沐遊搖頭。

如果是一千年前,他可以毫不猶豫的點頭說愛,但現在,他覺得這個字的份量已經太淺,不足以形容他們現在的關係。

「唯一確定的是,我的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你。」

「我也是……」

……

這一千年是極其平淡無奇的一千年,卻又是兩人感情真正升華的一千年。

當激情褪去,鉛華洗儘之後,兩人的愛意在歲月長河的沉澱下,逐漸變得內斂,含蓄,卻更為純粹,如同陳年的美酒,越品越醇。

然而再美好的時光也終有儘頭。

這一千年就像是某種節點,當激情消散殆儘,空虛和平淡緊跟著襲向兩人。

一千年間,兩人已經嘗試遍了能想到的一切,來儘可能的保持新鮮感,如今再難找到全新的事物來刺激他們疲憊的靈魂。

時間囚籠,也在此時開始真正發揮出了它的威力。

兩人終於體會到薇薇安當初的感覺,那種生不如死的枯燥感,關鍵這種枯燥還並不是平緩上升,而是隨年份推移呈指數級的增長。

兩人的同居頻率自然的開始頻繁起來,由一月一次,到一周一次,再到三天一次,兩天一次,一天一次……

沒辦法,到了這個時期,除了愛欲,已經沒有其他能讓他們提起興趣的事,很多以前幫他們消磨了大量時間的事,如今已經到了碰一次都會感覺惡心反胃的地步,再強行去做隻會起反作用。

就連沐遊,都開始明顯感覺到了不適,但他從未表現出來,因為他知道林雪比他的狀態更糟糕。

沐遊在進入這裡之前,已經適應了無數次時間回溯中流轉的日子,那些經歷沒有白費,在無聲中將他的心智鍛造的堅韌如鐵。

但林雪可沒有這樣的機會,她還是第一次經歷這樣漫長的時間洗禮,能夠堅持到如今這個地步,已經讓沐遊很是佩服。

由於實在無事可做,兩人開始經常的陷入一種入定狀態,互相依靠著,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發呆,精神神遊天外,一次就是大半天。

無需明言,兩人也都清楚,這是精神狀態瀕臨極限的一種表現。

但即便如此,兩人誰也沒有輕言放棄,繼續想儘辦法,在這片止界裡繼續駐留,沉淪,墜落,漂向虛無……

不知過了多久。

漸漸地,就連愛欲也開始沒有了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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