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歪理(1 / 2)

廢稿3 刃上霜 3119 字 1個月前




chapter02

宋槐換擋風玻璃溫誠全程沒看,他怕再次兩眼一黑,畢竟錢都交了貨都到了,中國人不是有句老話麼?“來都來了”,這四個字能解決百分之九十的矛盾。

溫誠乾脆往馬紮上一坐,翻翻跟進的助學項目,眼神一瞥又和昨天那小女孩兒對視,她蹲在玻璃門後,肢體全然防備姿態,可臉上又充滿好奇,穿粉色小裙子,紮兩綹狗尾巴草粗細的小辮,還搖搖晃晃的。

他剛準備起身,小孩兒就跑了,像蟄伏的馴鹿聽到狼群響動。

溫誠沒再分心,專注看策劃案,他工作非常用心,在策劃部也從來沒形式主義,他大學本科是物理專業,但乏味於它的無趣,研究生跨考廣告學。起初溫政國並不同意這樣‘忤逆’,但溫誠用實際行動證明他可以。

作為廣告人,武能扛兩個單反三腳架,文能手握筆杆寫文案策劃,理論上:廣告學概論,品牌學,廣告策劃、實踐上:市場營銷、視覺設計和軟件實操,不在話下。歸咎於有趣的靈魂,永遠保持學習心,很強的數據洞察和分析能力,相對商業化廣告,他更傾向於公益。

互聯網,娛樂公司,MCN機構,溫誠最終入職於db鑽戒策劃部。

多虧現在風生水起,溫誠不敢想象如果物理占據工作,那得早死多少年。

.......

其實宋槐動手能力很強,用阿金的話說:“你完全不輸4S店。”

有些過譽,宋槐按步驟做完,掀開蓋板,使用玻璃刀沿舊玻璃切割邊緣,分離車身與擋風,最後清潔,等阿金來,用玻璃膠換好新的擋風。

隻是忘了服務顧客。

宋槐剛想起來,跑過去推門,兩手搬起折疊椅,拖拽著放溫誠腿邊。半個字沒說,想眼神示意他坐下,溫誠卻沒看過來。

也不好意思打擾,裝束體麵的人與這裡格格不入,目測一米八幾的身高擠在角落,長腿分開屈起,左右胳膊肘架在膝蓋上,眼睛盯著手機,眉間有些發緊。

“坐椅子吧。”宋槐轉身抽起紙杯,接了杯涼白開遞到他眼前。

“謝謝。”

“我們老板很快就來。”

“嗯。”

溫誠先是起身坐椅子上,稍微舒展雙腿,再兩指輕捏杯口一飲而儘,嘴角都不掛水珠,接著掌心一揉紙杯,扔進放垃圾的紙箱裡,非常有分寸,指頭未曾和她接觸。他喝東西就這樣,喜歡悶進嘴。

宋槐則和他對調,蜷縮雙腿抱膝而坐,將好容身,唯一不足就是過道空間有限,溫誠小腿長,她膝蓋不側就碰一塊兒了。

男人真的不會怎麼坐?他完全不管空間的窘迫,毫不收斂那兩條腿,完全不顧形象,隻顧忙碌的接打電話,語氣時好時壞。

光線折進來,照在領帶上那根胸針上,金光閃爍刺眼,宋槐偏頭躲開。

她不知道那個是結領針。

“溫誠,麻煩收收腿。”

他抬頭與她對上視線,再看越來越近的膝蓋,說了句抱歉,把身體測轉麵朝門口。

“我沒寫信息啊,你怎麼知道我名字。”

“是你朋友幫你寫的,姓喬。”

溫誠以為喬潭立哪來的好心,真實原因宋槐沒多嘴,阿金告訴喬潭立,拉一個新車主來買汽配或洗車,下次免費做四輪定位,享洗護一體五折優惠。喬潭立嘴上說沒問題,給你們領個大冤種,那玩意兒絕對換玻璃。

果不其然。

“他還泄露我什麼信息了。”溫誠停下工作,回頭看她。

“哦,我給你看,有表格。”

宋槐抬手夠貨架拿好表,傳給溫誠看眼。

硬紙板上夾著幾張表格,清晰明了寫著日期,姓名,電話,購買汽配名稱。溫誠一目十行,原來這小破店還來過不少人,在表格最後幾欄,他看到了自己名字,鉛筆灰黑色筆跡,被剮蹭過轉折處模糊,溫誠後緊跟宋槐,兩人姓名像坐標似的用逗號隔開,括號歸於一處。

北宋的宋,槐花的槐。

“你每天洗幾輛車?”他隨意翻翻,薄而脆的紙刺啦刺啦響:“你們還做外賣?美團?”

不就是因為昨天用報紙麼?溫誠說的話她全聽到了,聲音在烈陽下那樣放肆,毫不收斂的在背後說人壞話,說她搞不清玻璃材質,怎麼樣在職場應對那種油鹽不進的下屬。誰做他員工誰倒黴吧,宋槐家務做過很多,任何材質的玻璃配上報紙都沒問題。

算野路子碰上他這種崇尚專業的。

“啊?”

“洗七八輛,主要是同城跑腿,有時候也送貨。”

溫誠不想進行無意義的閒聊,她總無視彆人的提問,很不禮貌,還有說話語調,他聽不慣。那種沒有平仄起伏的,不緊不慢的語氣,好像對你滿不在乎懶得搭理。

從腔到調溫誠都很陌生,即使她講普通話,總讓人彆扭,哪裡呢?對,普通話不標準,有些音調平翹舌也怪異。

“姐姐!”

崔宣兩隻小手拍門,她力氣小,推不開。

奶聲奶氣的。

在宋槐準備起身開門前,溫誠長臂一拽,已經讓孩子進來了。小女孩大眼睛,鼻尖小巧,嬰兒肥很明顯,走路也不算很穩,餘光中看到宋槐把孩子攬進懷裡,悄悄問點什麼。

“你妹妹?”他問。

“嗯。”

“姐姐,作業寫完了。”

“寫完就對答案。”

宋槐目光沒有挪到溫誠身上,表情稍有不同,哪裡不一樣溫誠觀察了半天。哦,是眼中浮現真實笑意,可惜她眼角尖銳,這種長相即使有笑容加持也冷冷的。

他本想問:你不上幼兒園麼?最終把話憋進去。

算了,懶得管。

或許是前幾月,被山區村縣那烈火驕陽和粗糲狂風磨礪出的職業病,因為有些村民不讓孩子上學,哪怕啟蒙教育,所以現在看到嘰喳亂跑的小孩兒,就得給他抓進教室。

孩子走了幾分鐘,又在門外敲玻璃,溫誠給她開了門,垂眼掃見那小手費力的揪著兩本花花綠綠的書,可能是練習冊,但配色也太醜。

一本十以內口算題卡,一本學前讀物。溫誠看宋槐腳尖有些外八的坐著,姿勢很隨便,脊背略微弓起,兩手平攤那書,仔細檢查作業,眉眼和洗車時同樣專注。

不過說話也難得有了溫度,失去鋒利棱角,和小女孩兒頭挨著頭,口中念念有詞,念題算答案,還告訴她以後該怎麼做,到後來就讓他想笑。

“如果我被葉子割傷,會不會遇到菲力王子?”小姑娘這麼問。

“所以睡美人告訴你,走路上要小心,彆隨便采花采草,這樣才能避免男人。”

妹妹明顯失望:“那丟了高跟鞋呢?”

“所以灰姑娘告訴你,不能丟三落四,不然行蹤就被男人發現了。”宋槐抿抿嘴補充:“想成為公主,你需要戰馬,和寶劍。”

“哦......”

溫誠眼神一抬,沒忍住笑了聲,在狹窄屋內格外突兀。

所以這叫什麼狗屁邏輯?童話故事就這麼教小姑娘的?安徒生聽到棺材板能蹦躂三米高。

目光相對,宋槐定眼瞧著溫誠,他眉目深邃長相正派,嘴角在光下微微揚起,但此類樣貌搭配板正西裝,竟然不協調,分明笑容裡裹挾質疑。

否定你觀點的質疑。

......

溫誠不想和她碰撞思想的火花,推門進後院慰問沃爾沃,忍著鼻腔刺激呆了幾分鐘。昨天那老板回來了,給他利索粘玻璃,撕薄膜。宋槐也進來,手裡拎著洗液和鹿皮布子,遞給她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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