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腕(1 / 2)

廢稿3 刃上霜 2658 字 1個月前




chapter13

10月7日,國慶八天小長假還剩一天,宋槐次日早晨睡醒,看到那張植滿梧桐的林蔭道,盯著屏幕欣賞了會兒,回複:“好看。”

就是這張照,在她心裡埋下種子,日後某天生根發芽。

阿金執意給她放一天假:“小槐,都連軸轉好幾個月了,好歹歇歇,算我求你了。”

孟衫上次從火鍋店出來也看見她瘦了:“我第一次見你是4月份兒吧,那會你就穿這身黑衛衣,瘦的就剩骨頭了,前段時間好不容易胖點,現在又回去了,不是在減肥吧?”

宋槐說不是。

因為妹妹最近幾天總嗜睡,臉色也不好,宋槐撩開她劉海用掌心試額頭,不發熱,就是汗涔涔的,她問你身體不舒服?妹妹隻搖搖頭。

國慶期間宋槐光忙給車洗護了,無暇顧及妹妹,她才五歲半,需要人看管。不過宋槐也沒手足無措,怎麼看孩子她清楚,妹妹就是自己拉扯大的,從繈褓嬰兒開始。

宋槐以為妹妹一個人悶,就到廣場附近找賣玩具的地方,買下兩盒樂高。

逛商店時不禁感慨時代變遷和地域差異之大,她小時候的玩具都是自己搜羅來的,槐林是北方小城邊緣的縣,落後,不發達,商場隻有集市上那家百貨,還算繁華,每逢周六日打折促銷,一堆大人領小孩買玩具,大喇叭裡也鋪天蓋地的宣傳,任憑再大的雷聲擱宋槐這都下不出雨,因為溜溜球,小卡片,不倒翁,竹蜻蜓和編花繩都太貴;她通常會看一看,再轉身離開,出了槐林最繁華的地段就是荒蕪,常年大卡車拉貨,嗡嗡響聲後帶來席卷的灰塵,磚牆上掛著標語,電線在天空中攪著,把雲分成碎片。

樂高給妹妹玩,妹妹依然臉色難看,宋槐就背她去醫院。

小學生作文裡常寫,媽媽雨天背孩子看大夫,今天宋槐也同樣,10月7號,大雨,但宋槐是崔宣姐姐。

除了血緣的區彆,宋槐所作所為和媽媽彆無二致,妹妹從小在她背上長大,用那種薄被子,把孩子一兜,拽扯兩角再一係,就能背起孩子乾活,出去賣廢品,換來錢買菜做飯,菜必須買淩晨五點半的,那批最新鮮,也最便宜,那會兒妹妹就在她背上沉睡。

她帶妹妹去過槐林縣醫院,一開始茫然的站在掛號大廳,問了這個問那個,身份證沒拿,又多跑好幾趟,最後流程很熟稔;

因為小孩子總得各種病,傳染性,季節性,突發性,什麼布洛芬,傷風顆粒,阿莫西林,這都是家裡常備藥。

望海在國慶後持續升溫,宋槐老家管這個叫秋老虎,街上暴雨如瀑傾盆而落,雲層烏黑厚重,陰沉壓抑,街上水麵反著路燈的光,宋槐打傘往醫院跑,孩子在她背後,兩條胳膊緊緊環抱宋槐脖頸。

幾年前,宋槐的腰總直不起來,症結可能為十幾歲背部承受太多重量,比如兩袋垃圾,妹妹,還有人言可畏,她又鐘意吊帶,便宜省事兒,所以彎起腰那骨頭分外清晰,脊骨大小,形狀甚至有幾處凸起,看久了瘮人。

現在能挺胸抬頭也是後來刻意改正的,腰背不蝦得太猛,就瞧不出。這算她的自我改變,雖然善惡好壞都不分明,她還負擔著宋妍住院醫療費用,但日子總歸越來越好。

宋槐走進一院掛號廳,收起傘,用身份證掛上兒科專家門診,填寫病曆本。

醫院人很多,兒科更是,電梯剛停在五樓,宋槐就聽到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聲,一陣比一陣高,利刃似的捅破空氣。

家長抱著孩子焦頭爛額,一邊喂水一邊等電子屏叫號,宋槐原本還挺驕傲自己妹妹很乖,沒成想下一秒也哇哇大哭。

小孩子就這樣,多米諾骨牌似的,一個哭,全都哭。

排隊三小時,終於進了診室,大夫用聽診器壓舌板一頓操作,即刻拔筆帽在病例上寫龍飛鳳舞的字符,“就是吃壞肚子了,腸胃有點兒炎症,最近不要吃生冷辛辣的,你去附近同仁堂買藥,就按我寫的買。”

宋槐看本子上的符號,難以理解。

“直接交給他們就行,都是跟醫院合作的,能看明白。”

“好,謝謝。”

出院後宋槐步伐變緩,她在想到底哪裡吃的不合適了?最近夥食挨個過一遍,最後篩出盒飯,在便利店買的,可能買到臨期那批,品質不好。

宋槐先把妹妹送回短租房,爬樓梯時樓管還提醒她:“小姑娘,今天是10月7號哈,你房租截止到明天,也就是8號下午兩點就到期了,要還住記得來打聽續租哈。”

宋槐點點頭,這短租房像寫字樓改裝的,每層二十間,每屋又窄小隔音差,穿過逼仄陰暗的樓道,進門後先去廚房熬了碗蛋花湯,沒有紫菜海蝦米,隻有雞蛋花加白糖,隻要一生病,宋槐就會熬這個。

看著妹妹吃完再拿起手機的時候,孟衫又發來不少火鍋店排隊等餐的照片,兩桌因為時間問題打起來了,110就在門口停著。

孟衫說:“我真的快不行了,再熬一秒就要猝死,還碰上打架......”

“你和季叔沒事兒吧。”

“這倒沒,那群小年輕還挺仗義,出去打的,沒摔盤子沒摔碗。”

孟衫還挺樂觀。

宋槐回複:“那就好。”

普通火鍋店真不能隨便嘗試24h,海底撈那是有員工輪班,還雇傭年輕人,鐵打的身板無限的精力,從早六到淩晨三點半,忙活一天,季鵬飛和孟衫熬不過。

國慶期間吃火鍋聚餐的人不少,比淡季和工作日翻兩倍,但折磨人,哪怕收入可觀孟衫也對季鵬飛說:“再也彆這麼熬了,以後節假日咱倆關門,去周圍玩玩兒。”

季鵬飛話少,對孟衫百依百順,一聽要關門,也隻是眉頭皺皺,不情不願的點了頭。

孟衫當然察覺到表情變化,一叉腰擺出吵架準備姿勢:“季鵬飛你什麼意思?什麼表情,很嫌棄和我出去玩兒?那你這輩子就待在火鍋店吧,跟火鍋熬一輩子,連老婆都敢不要,結婚這麼多年你帶我去過什麼地方啊?”

倆人鬨了頓不愉快。

孟衫絕不讓自己委屈,當晚坐地鐵去了銀湖公園,在旋轉木馬上坐了好幾個小時,項目國慶也是24h營業,坐兩圈共三分鐘50塊,孟衫花費一千五,她在木馬上緩慢起落,不忘給宋槐語音:“我花了一千多坐旋轉木馬,管他的,老娘從小就愛玩,現在快三十五了,老公不陪我自己來。”

宋槐本想勸勸,還是收住嘴,斟酌良久給她回:“衫姐,晚上一個人小心,不早了,注意安全。”

勸彆人小心,宋槐自己倒是冒雨出門買藥。

望海她不熟悉,永奇街鑼鼓巷上的同仁堂得開高德才行。

這一場雨落的孤寥,另一邊溫誠心神鬆乏,在動車上有些無聊,三小時前飛機因天氣而推遲航班,他隻能臨時改坐動車,得坐三個半小時,想讓溫政國舒服點就定了商務座,他雙腿也能舒展,兩人聊起溫泉話題,自然提及日本大阪私湯。

“咱們明年去看看唄?你簽證沒到期吧。”

“咱換個地方唄,彆局限亞洲,我前幾天查了,冰島藍湖,土耳其棉花堡,匈牙利黑維茲,都能去,你選個地兒我做攻略。”

溫政國開始眼花繚亂。

溫誠隻有帶老爺子出去才做攻略,有時獨自旅行很隨性,行李箱,往返機票一訂,去哪個景點全部臨時起意。

車廂開了暖風,窗外一片黑沉。

宋槐那句“好看”是早晨發的,在此之後溫誠也沒回,就這麼空著,溫誠竟然有些不自在,明明從前他才懶得和那女人聊天,他百無聊賴的劃屏幕,和宋槐的聊天記錄被各種公司群訂閱號淹沒。

本該把那女人拋在腦後,卻不時蹦出幾個疑問,比如她真的全年無休?那吃得消麼?怪不得那麼瘦,這個點兒還在洗車?陪她妹玩或者睡覺?前段時間的圖書那小姑娘看了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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