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憶(1 / 2)

廢稿3 刃上霜 2551 字 1個月前




chapter25

宋槐十五歲之前妹妹未出生,她過著孤獨的日子。老家在槐臨,比鄉鎮大比城市小的縣城,那會兒最高的樓隻有十層,就是百貨超市,槐林靠山沿河,四季分明,空氣乾燥,屬於典型的北方氣候。

母親叫宋妍,宋槐隨她姓,名字單取一個槐字。

宋槐真的像槐花一樣野蠻生長,好養活,七扭八歪,結出的花也不喜慶,嘗一口還有苦味。

宋槐不知道父親叫什麼,沒人告過她。隻記著他姓張,是廣州十三行做服裝的老板。

母親宋妍和張老板沒結婚,隻拍過一張照,沒去照相館,是父親用小城裡罕見的數碼相機拍下的。照片裡宋妍抱著她,母女倆笑得都很開心,她特地換上最喜歡的那件蓬蓬裙,粉紅色的,還有舞蹈鞋,紮兩個小辮子,臉肉嘟嘟的,宋妍更是美得不可方物,明豔大方兼具侵略性。

父親沒和她拍過照,那會兒的她並不知道避嫌這兩字,父親好像很討厭她,是真正的厭惡,因為母親屬於城裡大佬的情婦,好聽點叫第三者。

母親天生麗質,美得像港圈女明星,也會招蜂引蝶,會說話會來事兒,更會撒嬌,懂得如何拿捏男人,是她的殺手鐧,她以此為傲。母親也有工作,就是開麻將館,教人打麻將或者自己下場賭點錢,經常穿紅色掛脖裙去,能贏不少,也可能是男人故意輸給她。

小城鎮流言蜚語多,母親身上的唾沫星子從來沒少過,她心大也不在乎。早出晚歸的打麻將,或者出去逛街買新衣服,打折的包包。玩的花心太野,是大部分人對她的評價,她也沒把心思挪一點到女兒身上,隻是每月父親往家裡彙五千塊錢,母親會給宋槐二百塊。

理由是母親覺得一未成年小孩兒,用不著花那麼多。小學倒還好,書本費不貴,宋槐也沒物欲,放學路過小攤販,從不會看一眼。她十二歲前,是自己養活自己,吃飯、睡覺、上下學都是一個人。

初中就不行了,除去每半年的學費外,還有練習冊,校服錢和夥食費,儘管食堂飯不好吃,但錢收的也不少。每天下課教學樓孩子們蜂擁而上,比跑八百還快,宋槐搶不過他們,站在隊伍末尾打飯,到她就沒剩幾個了,寡淡菜湯裡是大白菜梆,漂浮一些肥肉沫,阿姨抬眼瞧她瘦小,估摸這姑娘飯量少,勺子舀米和菜再顛顛,遞給她,一刷卡,五塊六沒了。

她問母親要過錢,但母親堅持說自己也窮。

實話不假,十二歲以後,母親父親關係變淡。街坊鄰裡常說,這是年老色衰被大佬拋棄了。可母親是心氣高的人,她總要出去應酬,打麻將,好找下一個養活家的男人,母親把自己托付到未知的男人上,也把女兒交給鄰居管。

鄰居一家和母親關係還算可以,雖然心裡看不起,但麵子上好歹能過去,對宋妍也沒太苛刻。

寄人籬下的日子不好過,宋槐心思敏感,要觀察彆人一舉一動,時刻準備討好。鄰居家孩子是上高中的男孩,個子特高,不苟言笑的好學生,宋槐不敢看他,在桌上把臉埋進碗裡假裝吃飯,碗裡根本沒多少吃的,她也不敢多夾,更不會把手伸長夾離她遠的菜,哪怕很餓,很香。

她很羨慕鄰居家兒子。因為鄰居阿姨對他太好了,知道學校食堂不好吃,專門做頓飯讓他回來吃,肉最大的排骨,沒刺的魚,全在他碗裡。

她中午睡書房,就是在書櫃旁邊支一張可伸縮彈簧床,睡上去吱扭吱扭的響,那會屋裡安靜,她不敢多動、翻身,想上廁所也得憋著去學校。

冬天更難熬,大家的禦寒措施是手套、圍巾和耳罩,宋槐就一件冬季校服。彆人問她,你不冷嗎?她說不冷啊。那你可真抗凍呀,零下十幾度誒;護手霜也沒買,洗完手就疼,那種皮膚撕裂的感覺,乾了就是幾道血印子,還有摸起來粗糙的,一圈圈的白皮。以及,她很瘦,像長不熟的豆芽菜,站在寒風裡更似一根狗尾草。

母親缺席,父親也缺席了宋槐的人生,甚至以她為恥,父親也說過,看到宋槐就像見了很汙濁的產物。她也隻與父親見過幾麵而已。

慢慢的,母親的麻將館生意不行了,隨著年代發展,國家明令禁止賭.錢,到最後乾脆關門。加之母親年歲漸長,難免有人老珠黃力不從心的時候,母親打算把心放回肚子裡,找個踏實男人過日子,她也把宋槐從鄰居家招呼回來,偶爾過二人世界。

小鎮的男人都有處.女情節,對母親這樣的二手貨嗤之以鼻,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母親是見過大世麵的女人,挑挑揀揀就沒適婚的男人了。她又開始打扮自己,用化妝品武裝自己,底子好一打扮就水靈了,烈焰紅唇,大眼睛會勾人。

本地正經男人不好找,母親就找了個外地的。是在社區辦公的崔明宇,每天管理那片治安、居民生活大小事,大部分時間坐辦公室,中專生,有文化,那個年代中專畢業包分配,每月工資不少,縮衣減食正好養活她們兩人。母親主動聯係的崔明宇,兩人一來二去,有點一拍即合的意思,崔明宇好像也找回點初戀又心動的感覺。

要不說知識使人進步,崔明宇不在乎母親以前的身份。母親每天春光滿麵,特高興,竟然一周七天,連續給宋槐做了六頓午飯。那是她第一次吃母親的飯,常有的幾道就是炒白菜,西紅柿雞蛋,還不錯。母親撐著桌子,勾起腿笑著說,媽媽要回歸家庭,做個賢妻良母了,你和崔叔叔就是我人生的全部。

崔叔叔搬進她家住的那天,鄰居還偷偷把門開條小縫看,樓上樓下也有很多議論的。崔叔叔也不在意,笑著環視一圈,六十平米的老房子,客廳的電視櫃上罩了層白色防塵布,鏤空有花紋的,底下是餅乾盒。客廳連接小晾台,台上擺著幾盆君子蘭,兩間臥室,臥室中間是廁所,餐廳就擠在客廳和臥室那塊。

母親挽上崔叔叔的手,帶他進臥室,給他收拾行李,給他換衣服,把脫下來的扔進洗衣桶上。崔叔叔看見宋槐,先是很和善的打招呼,把剛買的烤腸給她手裡,宋槐咬了一口,叫聲崔叔叔好。他長得不算好看,但實在麵善,眼尾眼角圓鈍,眼睛不笑也是彎彎的,笑起來更是叫人害怕不起來。

宋槐與他沒什麼天然的距離感。

崔明宇下班接宋槐回家,那會兒她上高一,剛好十六歲,他會買路邊烤串給她吃,叫她不要告訴你媽媽,隻是有點奇怪,他會過問宋槐很隱私的事情,問小槐你來例假了麼?宋槐沒多想,對他點頭。後來體檢表出來,他也會過目,盯著三圍那欄看,宋槐臉當時就紅了,全身冒冷汗,劈手奪過體檢表。

她開始畏懼崔叔叔,畢竟一個陌生的、毫無血緣關係的男人,會對你有多少好心呢。她對母親坦白,母親不信,說你太敏感了,他可是你叔叔,結婚後就是你爸爸了。高一那年暑假,母親再次懷孕了,崔叔叔很高興,每月又給母親不少錢花。母親也不往外跑了,在家安心養胎。

宋槐有天學習完,去廁所洗澡,總覺得有雙眼睛盯著自己看。

她們家是淋浴,也沒簾子,和門隻有幾步遠,她又脫完衣服寸縷不留。

宋槐心驚膽戰的洗澡,左顧右盼的,水再燙,砸身上都沒感覺。可怕什麼來什麼,洗過頭發,衝乾淨身上的泡沫,門就忽然從外推開了。崔明宇站在洗手台那,和宋槐隻有兩步距離,他在看她的身體,一個十六歲、年輕的、沒發育完全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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