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你才有病(2 / 2)





首先是駙馬,其次才是都尉,皇家公主金枝玉葉,和平常夫婦不同。

作為駙馬,首要的責任,就是服侍好公主,當然,不排除有恪守婆家規矩,晨昏定省的,但,那是公主自己願意做,身為駙馬,還是要以公主為主。

而很顯然,常德長公主是不可能離京的,這種情況下,要調薛桓去南京,而且看樣子,就不是短期能回來的,這道詔旨一下,恐怕會在朝堂上引起非議,說天子不顧天家情麵。

不過,麵對俞士悅的疑問,成敬卻顯然早有準備,微微一笑,道。

「這一點次輔不必擔心,讓薛駙馬去南京,是長公主殿下向陛下求的恩典,並非是陛下主動要調駙馬出京,內閣隻管擬旨便是。」

於是,俞士悅不再多問,轉回桌案旁,開始按照成敬所說的擬定詔旨,不多時,一篇辭藻華麗的錦繡文章便已成形。

不過,眼瞧著成敬拿著剛剛擬好的草詔離去的身影,俞士悅想了想,索性將桌案上那幫奏疏當成空氣,轉身將公房的門以鎖,匆匆便離開了內閣。

天色漸暗,一頂軟轎晃晃悠悠的停在於府的門前,依舊是於謙的長子於冕,早已經在府門前恭候,眼瞧著俞士悅下了轎子,恭敬的行了一禮,道。

「見過世伯,父親已在書房等候,請世伯隨我來。」

這於府俞士悅常來,於冕也便像是俞士悅自家的晚輩一樣,自然也不必講什麼客套的禮節。

對著於冕點了點頭,俞士悅擺了擺手,道。

「你就不必跟過來了,你爹的書房,我還能不認識嗎?我是從內閣下衙直接過來的,一路上還沒來得及用膳,你去小廚房備些小菜,給我和你爹送來。」

說罷,抬步就往府門裡進。

於冕倒是也沒有什麼意外的神色,顯然,這種場景不是第一次了,不過,猶豫了一下,他還是跟了上去,至於俞士悅要的小菜,則是吩咐管家趕緊去辦。

陪著這位世伯到了書房門口,於冕給自家父親請了個安,倒是沒有多留,便退了出去。

書房當中,於謙原本握著一卷書看的認真,見俞士悅過來,便放下手中書卷,起身相迎。

二人相對落座,上了茶水,俞士悅反倒是沒了剛來時候的躁意,看著於冕退出去的身影,笑道。

「這是個好孩子,懂禮數,馬上就是會試了,廷益你不讓他好好在房中做文章,還讓他四處奔忙迎客做什麼?」

於謙抿了口茶,搖了搖頭,臉色卻是平靜,道。

「不考了,冕兒的文章我看了,太過呆板,沒有靈氣,他不是個讀書的材料,更不是個做官的材料,能中舉人,已經是別人看了我的麵子,再叫他去參加會試,考不中還好,要真是考中了,才是徒增笑柄爾。」

「所幸,這個孩子孝順懂禮,對仕宦之途也沒什麼執念,我讓他打理府裡的事情,他倒也沒什麼不願意的。」

聞言,俞士悅倒是有些不悅,瞪了於謙一眼,道。

「你就是欺負冕哥兒孝順,讀聖賢書,哪有不想為國效力的,我看你是怕冕哥兒考中了,有人非議於你吧?」

於謙倒是也不生氣,將手裡的茶盞擱在麵前的案上,淡淡的道。

「我自己的兒子,自己清楚,你還是說說自己吧,這麼晚了過來,是出什麼事了?」

俞士悅本也沒有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隻不過是借著話題平復一下情緒,此刻見於謙不願多談,便也提起了正事

「這消息不算隱秘,所以,你應該也聽說了,今日……」

於是,俞士悅便將今天內閣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於謙。

「廷益,這件事情,可不簡單啊!」

話到最後,俞士悅的眉頭又忍不住皺了起來,重重的嘆了口氣。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應該算是,太上皇的旨意,首次出了南宮。

對,就是太上皇的旨意!

雖然名義上是端靜皇後宣召常德長公主,但是,又是開家宴,又是讓長公主攜駙馬進宮,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真正下旨的人,是太上皇。

如今的朝堂局勢,應該說大致還是平穩的,就算是有些波瀾,也維持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尤其是天家的狀況,雖然偶爾有天子的小小任性,但是,大麵上來說,還是兄友弟恭,和睦友善的。

一方麵,天子並沒有苛待太上皇,而是好吃好喝的將他老人家供養在南宮,雖然派了錦衣衛在外巡守,但是,也沒有明旨限製太上皇的自由,甚至,群臣在節慶的時候入南宮朝賀,也都沒有阻止,至少在禮法上,是過得去的。

另一方麵,太上皇自回朝之後,無論是出於自願還是被迫,總歸是沒有在皇位上過多糾纏,順順利利的重新正式當著眾臣的麵,下了禪位詔書,宣布不再乾預朝廷政事,然後退居南宮安養,雖然近些日子據說有些荒唐,但是也一步都不曾邁出過南宮。

所以總體而言,可以看出,天家的這一對兄弟,還都是十分克製的。

事實上,如果這種狀態能夠保持下去的話,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俞士悅也清楚,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這次下旨召見長公主夫妻,雖然到最後出了種種變故,而且也並不是直接以聖旨召見,但是,終歸是釋放出了一種信號。

那就是,太上皇雖然在南宮,但是,依然在關注著朝局。

不然的話,不至於任禮剛一進詔獄,後腳他老人家就要召薛桓進宮。

不過,相對於俞士悅幾乎肉眼可見的憂慮,於謙就淡定的多,耐心的聽完了俞士悅的描述,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道。

「的確不簡單,不過也沒什麼,太上皇或許在南宮裡待得悶了,召見一些親近的大臣進去敘話,也是常事,天子都未阻攔,俞兄你著急什麼?」

這話說出來,俞士悅頓時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望著於謙,這副表情,比在內閣的時候還要震驚。

這,這,這,這還是他認識的於謙嗎?

還是那句話,雖然說,薛桓到最後沒有進南宮,長公主殿下也進了宮,大概率是跟天子說了什麼,但是,這件事情的性質,卻毋庸置疑是太上皇是試探朝臣和天子的容忍度。

換句話說,太上皇在嘗試著從側麵開始重新影響朝政。

換了往常,知道這樣的事情,他早就坐不住了吧?

怎麼,這今天跟換了個人一樣?

上下打量了一番於謙,俞士悅沉吟良久,方躊躇著試探問道。

「廷益,你莫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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