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六章:一人做事兩人當(1 / 2)





應該說,胡濙這個官場老手,還是很快的摸準了朱祁鈺想要打壓宗室的心意。Google搜索.com

畢竟,對於朱祁鈺來說,他是見過在王朝後期,宗室的龐大數量給朝廷帶來的沉重負擔的。

所以,削減宗室的待遇,進一步管控宗室對地方的影響,是勢在必行的事。

的確,初初聽來胡濙的法子,朱祁鈺倒是心動了片刻。

但是,冷靜的想了想,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人不能當獨夫!

當初建文皇帝,就是因為太過苛待宗室,煎迫藩王,才丟了皇位,雖然說今時不同往日,但是,即便是要削藩,也要徐徐圖之,不能太過急躁。

再說了,如今的宗室親王,大多都是他的長輩,將他們逼急了,鬨到鳳陽哭陵去,丟的是天家顏麵和朝廷權威。

宗室的問題當然是要解決的,但是,不能走過去的老路,而且,要徐徐圖之,一味的收緊對宗室的束縛,隻不過是治標不治本的法子而已。

說白了,不能隻是打壓他們的待遇,而要慢慢的改善整個宗室的生存狀態,這也是他當時推行宗學的最大原因。

儘管現在時間還短,沒有什麼大的效果,但是,對於日漸龐大的宗室體係來說,讓他們有脫離朝廷供養生存下去的能力,才是根治宗室問題的辦法。

不過這個問題要解決,必然會麵臨重重的阻力,這種阻力不僅來自於諸王和普通宗室,也同時來自於朝野上下,乃至是禮法祖製,如果要動,就要準備萬全。

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朝廷整飭軍屯在即,邊境已然有動盪之危,如果再激起諸王逆反,兩頭起火,隻會是自尋死路。

所以,對於宗室,現階段還是以安撫為主。

不過……

看了一眼底下的胡濙,又掃了掃案上的一堆彈劾奏疏,朱祁鈺又是一陣頭疼。

這件事情,處置起來的確麻煩,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涉及的都是宗室,而且都是皇家長輩。

實話實說,胡濙說的法子,其實說白了就是和稀泥,既然兩邊誰也奈何不了誰,而且掰扯不清楚對錯,索性就全都攆回封地,兩邊老死不相見,自然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這也是在處理宗室之間矛盾的時候,最常見的辦法。

但是,目前來看,朱祁鈺顯然是不想讓鎮南王出京的,要知道,他當初讓岷王留京,除了看重老岷王的輩分,更重要的,就是看中了鎮南王的這份八麵玲瓏和機變,不然的話,他也不會讓範廣的女兒和朱音埑結親。

要是這個時候鎮南王走了,朱音埑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京師,那麼之前的一番布置,也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這般想著,朱祁鈺嘆了口氣,心中下了決斷。

實在不行,也就隻能他真的下場拉偏架了。

作為手執大圭的天子,朱祁鈺既是君上,亦是朱家的當家人,由他來裁斷這樁事情,是最合適的。

還是那句話,這種「家務事」,本來就掰扯不清楚,怎麼懲處,更是要具體情況具體處理。

朱祁鈺要是鐵了心的要縱容鎮南王,襄王也隻能乾看著,畢竟,天子往常寬縱宗室的時候多了去了。

真要是鬨大了起來,以後事事天子都不講「親親之情」,隻講「律令例法」,那其他的宗室們不得罵死他。

不過,就在朱祁鈺打算開口的時候,一旁的懷恩卻上前兩步,低聲道。

「皇爺,剛剛得了稟報,鎮南王攜世子在外求見!」

這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鎮南王隻要有點眼力價,起碼也得先進宮來請罪。

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朱祁鈺擺了擺手,道。

「宣進來吧!」

雖然說,朱祁鈺已經準備好替鎮南王收拾這個爛攤子了,但是,也總要先聽聽他自己怎麼說。

何況,對於自己這位叔祖,朱祁鈺一向是十分高看的,或許,他自己能有什麼脫身的法子,也說不定呢?

然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一向聽話的懷恩,這一次卻沒有領了吩咐出去叫人,而是站在原地,臉上一副為難之色,明顯有話想說,但是,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見此狀況,朱祁鈺不由眉頭一皺,問道。

「怎麼了?」

眼瞧著天子不悅,懷恩也立刻跪了下來,道。

「皇爺恕罪,鎮南王和世子並未在宮外侯旨,而是直接跪在了宮門之外,說是自己宗室互毆,膽大妄為,既已鑄成大錯,身犯大罪,無顏麵見陛下,願自去王爵,攜世子往鳳陽高牆圈禁,以贖其罪。」

「什麼?」

這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就連一旁的胡濙也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就連久經宦海的胡老大人,也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朱祁鈺更是頓時皺了眉頭,神色也沉了下來,道。

「胡鬨!」

說著話,朱祁鈺忍不住從禦座上站了起來,但是很快又坐了下去,想了想,繼續道。

「大宗伯,鎮南王此舉實在狂悖,懷恩既然召他不來,便勞你去走一遭,將他二人給朕帶進來!」

胡濙看著天子黑沉沉的臉色,眨了眨眼睛,先是一愣,隨後躊躇片刻,到底什麼也沒有說,隻是拱手道。

「老臣領旨。」

於是,懷恩走下禦階,引著胡濙往宮外去,待得他們二人的身影離開了殿中,朱祁鈺原本略帶怒意的神色,忽然便平靜下來,抬頭望著宮外的方向,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莫名的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鎮南王……」

…………

宮門之外,烈日當空。

在朝臣們日常上朝等候的廣場上,此刻遠遠的圍了一圈的人,穿著各色的官袍,從三品的緋袍大員,到七品的青袍禦史,越聚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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