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傅知書看著紀妍憔悴的模樣，和她手裡歪七扭八的一遝紙，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何物？”傅知書問道，聲音裡有些細微的顫抖。

“合同啊，你先看看有沒有問題。”紀妍揉著太陽穴，聲音發虛，“多少年沒通過宵了，多少年寫過毛筆字了，真難為人……”

可傅知書隻草草掃了一眼，便丟還給了她：“儘是問題。”

“大哥您看了嗎！”紀妍原地炸裂。

“字太醜，看不懂。”傅知書不屑裡帶著三分坦誠，淡淡地道。

“…………”紀妍閉上眼，無語問天，“那我跟您講行了吧？”

“好。”

“你想我做你合夥人，還是聘我當員工？”

傅知書又愣了愣：“何意？”

“合夥人就是我跟你一起當老板，利益對半分。雇傭關係就是你是我老板，無論盈虧你都給我發工資。”

紀妍說著心下一盤算，掐了個略滄桑的聲線來，幽幽地補了一句：“雖然不知你們魔界有什麼產業，但放在我手裡，無論是收入還是生產力，都會比在你手裡強。”

“…………”傅知書明顯是不服氣，“你若那般出色，如何會落到我手裡？”

“哎，你這麼說就不對了，”紀妍叉起了腰，“這不是你不讓我走的嗎？不然我現在走？回頭死在哪你第一個知道。”

“…………”傅知書臉色沉了沉，手背上青筋暴跳，許久才緩緩吐出口氣，忍住了沒動手。

“後者。”

“好嘞，”紀妍綻開一個笑，“那我們談待遇吧老板。”

她拿起合同：“周末雙休有問題嗎？”

傅知書皺起眉：“有。”

“什麼問題？”

“何意？”

“…………上五天班休息兩天。”

“為何？”

“我是個活物，我需要休息。而且我是你員工，不是你奴隸。”紀妍雖是笑著的，卻莫名帶起了些森寒劍意……雖然她被封著，早動不了劍氣了。

“你有這個資格嗎？”傅知書挑挑眉。

“……那這樣早九晚六，啊就是一天上……四個時辰，中間休息半個時辰，”紀妍笑著磨了磨後槽牙，頗有了些陽奉陰違的意味，“單休，總行了吧？就是上六天休一天。”

“還有其他嗎？”傅知書陰沉著臉，不置可否。

“有啊，謝謝老板過了第一案。”紀妍皮笑肉不笑地抖了抖手裡的合同，“休息時間是私人時間，禁止互相打探監視。”

“這個準了，”傅知書斜眼瞪她，“沒事彆出現在孤麵前。”

“好嘞。還有每月讓我去一次人間，就當員工福利加出差市場考察。”

“你要去人間？”傅知書眯起了眼。

“我說了我要吃飯，要有個家，你們這有吃的嗎？我不得買家具嗎？”紀妍揚起頭，毫不示弱。

“不行。”

“噢，好說好商量不行，那我偷著去唄，死外頭你第一個知道。”

“…………”傅知書到底沒忍住，魔氣迸發出來，激得紀妍一陣說不出的難受。

可她依舊不肯退讓，直直盯著傅知書，也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氣勢來。

“…………洛神，你若敢跑，天涯海角我都不會放過你。”傅知書說得恨極了似的，帶著幾分殺氣。

“老板，這話不能瞎說嗷。”

紀妍換上一副誇張的表情，很是真誠無辜，又有些受寵若驚般的感動：“您這和愛上我了有什麼區彆？”

“…………”傅知書抬手一拍，那漆黑的王座便碎了大半。

“哎老板，彆糟蹋東西啊，”紀妍又飛速演起了痛心疾首，“好好的椅子，您拍碎了一半的尖尖，這半就不紮屁股了啊……”

“還有沒有？”傅知書似是忍到極限了，壓抑著怒火，厲聲問道。

“有啊，多著呢，”紀妍的笑容有了幾分真心實意，“下一個……”

…………

一個半時辰後，紀妍終於從合同裡抬起了頭：“那我們來聊聊工資吧。”

“…………”

傅知書疲憊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拄著頭不著痕跡地做著深呼吸。

“我不知道這的物價和工資標準，錢的事可以漲薪的時候再談，目前我去人間的花銷能報銷就行。”

紀妍笑著拍了拍手掌：“再提醒一下，你作為我的老板，有義務保護身為你員工的我身心不受傷害，並且不對我造成傷害。”

“……準。”傅知書有些虛弱地道。

“行，沒問題了吧？那簽吧，怎麼簽？”紀妍把合同遞了上去。

傅知書卻沒接，隻閉著眼喘氣。

紀妍於是拍了拍他肩膀，知心大姐姐瞬間附體：“我很理解你現在的心情，但是老板，吃虧是福啊，我選擇你，就是覺得你能福如東海，我還是很相信你的。”

“彆碰孤。”傅知書半闔著眼，恨恨地睨著她。

“哎你這麼想，人生苦短，不如多吃一碗是一碗，多玩一天是一天，想開點嘛。你總想著那些仇怨能開心嗎？累不累啊。”紀妍說著把合同塞進了他手裡，又往他懷裡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