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長樂(1 / 2)





世人如何看待大梁新帝,登基以後怎樣發落同父異母的嫡親兄弟,這都不重要。因為在新帝看來,隻要是被安上謀逆的罪名,他朱鍠便是請來天上神仙,也都不能扭轉局麵。隻是,他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局麵,終究還是被遠嫁南疆守將的姐姐長樂公主給攪黃了。

說起這個長樂公主,可能東都城裡知悉的人並不多,但要是說到先帝早年未進駐東都汴州以前,那這個長樂公主可算是軍中鮮少不為人知的。

當年先帝對這個女兒失望至極,甚至將其下嫁南疆邊關趕出府去,一經十年都不肯鬆口容其回京省親。

長樂公主這次突然送來省親帖,也算十年來第一次入東都。

朱友珪哪能不看在長樂駙馬的麵子上,給這位幾乎毫無交集的公主姐姐一個情麵。

這不,長樂公主的馬車還未入城,城外二十裡的小河邊,就已經排上了司宮禮的女官迎侯了。

長樂在此之前收到匿名信函,隻說‘朱溫之死另有蹊蹺,還望公主明察,還朱氏一門真相大白’。她多年未曾得知父親消息,自以為父親這些年過的很好,可萬萬沒想到的是,父親駕崩的消息鋪天蓋地而來。

突聞噩耗她更是哭的昏天暗地,跪在祠堂三天三夜,直到自己餓暈。

再爬起身時,她決定隻身去查父親的死因……

就算當年父親容不得她,甚至趕她走,她起初也隻是怨恨。隨著時間的流去,她日漸成熟,心裡的怨,多少都被牽掛取代。

初入東都城,長樂下車走了好遠的路。

她自幼喪母,雖說是跟著伯父朱全昱的嫡妻長大,可好歹也是父親發家前第一個孩子,自然也是曾經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

“公主殿下,街市混雜不易逗留,況且如今新帝登基,東都城內激進之人頻發。此多事之秋,還請公主儘快抵達皇宮。”在城外接應她的女官突然前來阻擋,鉗住她胳膊的手上,更是力氣大到驚人。

長樂心想,一向獨來獨往的三弟,還真是對她這個過氣的公主姐姐‘挺上心’啊!

不動聲色的抽回被鉗住的胳膊,長樂佯裝未發生過的樣子,繼續指著一旁的小攤露出甜甜笑顏,“哇,這個這個這個,我在南疆十年,還從未見過這個,誒,老板,這個怎麼賣啊?”

“公……夫人該回去了,天色已不早,再不回,家主可要急了。”女官麵色鐵青的同長樂說話,哪有一般女使的奴樣,長樂不免有些好笑。

“嗯,行吧,明日我再來買,老板替我留好了。”

“好好好,夫人慢走。”

坐回車內,長樂掀開轎簾,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隱藏在暗角的控鶴司侍衛。待她前腳剛離開,方才那位攤主定是被鎖定了。

嘴角不免展開一抹恥笑,長樂一試便知,這般嚴防死守的架勢,想來這個新帝還真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老廣王因先帝駕崩之事傷心過度,已經病倒在床上告病多日,可這長樂公主省親的消息,不知怎麼傳到了老廣王朱全昱府裡,多日不見起效的老廣王,竟連夜乘著馬車趕來宮裡靜待長樂的到來。

從宮門行至後宮,長樂仿佛走了十幾年那麼長。再見老伯父,長樂於堂前直直跪下不肯起身。

她知自己不孝,年少時隻顧兒女情長,釀成禍事後被父親趕出門永不相見。就連將她當作親生女兒教養的伯母病逝,她都沒有機會來守孝。這一彆快十年,再見伯父時,早已不是當年模樣。

“小曼!終於回來了,終於……”老廣王拄著拐杖,一步步走近,伸手撫上她的頭。目光再拂過她戴著麵紗也遮不住的傷疤,輕微一聲歎息,卻不知她早已釋懷。

“阿伯,你怎老成這個樣子?”強忍著鼻頭的酸勁,長樂強顏歡笑的模樣更讓人心疼。

“還是這麼不讓人省心,都是為人母的人了。”

望著老廣王滿是皺褶的臉,長樂多麼希望這話是父親對她說的。

“多年不見,皇姐麵上的印記可是絲毫未改啊!”朱友珪的聲音自廣王背後傳出,戲謔的語調完全不像當年那個敏感寡言的三弟。

“……看來三弟還是對那件事耿耿於懷啊!”長樂起身扶著老廣王,像似不懂行禮一般。同朱友珪講話,也是毫不避退的模樣。

“皇姐說笑了,受那件事影響最深的人都已釋懷,朕不過當時一旁觀的少年,又能耿耿於懷什麼呢?”

“哦?如此。”長樂的笑意開始變得有些僵硬,她突然明白,無論再過幾個十年,話還是不能亂講的道理。

“皇姐舟車勞頓,從南疆北上,這一路可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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