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螻蛄(1 / 2)





多日來,茯茶接連咯血,除了不再喊頭疼,大病之後恍若換了一個人似的。

絮妍守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經阿虎被劫的事後,絮妍就再也睡不了一個安穩覺。

茯茶的記憶確實越來越差,正如師父所說,她應該很快就要忘記阿虎這個人了。絮妍望著靜默的茯茶,心裡說不出的慌張。

師父說茯茶癔症嚴重,若她失去活著的信念,極有可能自尋短見。

阿虎是天囚族僅剩的後人,這兩年茯茶專心致力保留天囚族,想必也是在皇陵時,眼睜睜看著族人被屠受了刺激。所以那癔症應是早就藏於她腦中,隻是這次被信賴的人囚禁,才給她病症爆發的機會。

正倫不打算幫茯茶治病,說辭是,認為茯茶心事太重,不如任其忘記一切,簡單快樂的留在揚州。

隻不過,近來茯茶時好時壞,清醒時抓著絮妍淨說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隻有不清醒時,才會消停些。要麼睡覺,要麼自己跟自己玩鬨嬉笑。

這樣的日子過去大半個月,絮妍心裡說不出哪裡不好,可就是覺得對不起茯茶。

若是知道去並州,茯茶再回時會變成這樣,可能她無論怎樣也會阻止茯茶。

時哭時笑的茯茶,常常莫名其妙就情緒不穩,這與師父醫書上說的病症相似。絮妍極害怕茯茶傷心時自尋短見,雇了十幾個下人輪流守在其身邊,還經常帶回一些小玩意。

這日,正倫需要陪徐知訓調查軍中細作的事,就不與絮妍同回小居。

絮妍依照慣例給茯茶帶回街上叫賣的糖人。

隻是行至小居附近,一種不好的預感讓絮妍心神不寧。抬眼看向小居的大門,她也說不清哪裡不對勁,敏銳的身手讓她較之常人更精準的判斷,使她有種‘暫時歸不得’的直覺。

細思之下,絮妍大概能猜到,這詭秘被跟蹤的不適感,想必不會是彆人了。

打她跟著師父來揚州起,這種不舒服,好似被窺探的感覺,就如影隨形的跟在她左右。無論是她去哪,這種被窺視的感覺也就隨之去到哪。

起初她習以為常,這種覬覦她的眼神又不是沒見過。她雖然討厭,可也因為沒有礙於她和師父的生活,所以就沒有太過在意。

如今茯茶的身份,不便在揚州被人識破。

這讓絮妍頓時如臨大敵。雇的那十幾個下人,都是事先被無雙查過底細的百姓,所以她能很好的掌控這些人。而徐知訓的人就不同了,徐知訓是淮南大將軍徐溫的兒子,掌淮南半數以上的軍權。

他在淮南的勢力,可不是絮妍能想象的。不敢說整個淮南,至少整個揚州,應是處處都藏了徐知訓的眼線。

師父曾明言,‘徐知訓這個人,即便其知曉了我們過多秘密,也不能擅動他。’

絮妍不懂師父的盤算,但師父說的話,她都深信不疑。

徐知訓這個人,除了常盯著她看這件事使人厭惡,好像也並沒有做什麼讓她和師父為難的事。既然師父說不動他,那便不動。

眼下不能讓徐知訓派來的人覺察茯茶的存在,她必須想個兩全的辦法。

不讓茯茶的身份公諸於世,也不能讓徐知訓再試探自己。

看了看手裡還未化的糖人,絮妍轉而朝揚州城最熱鬨的大街走去……

而還未知情的正倫,還在專司密辛的神秘部門‘螻蛄’總部。也不知這徐知訓突然從哪搬出近千份卷宗,說是都已被證實,這些卷宗上標記的人,都可能是梁人派來的暗樁。

正倫不遺餘力清除梁人的暗樁,不僅是擔心茯茶的身份被人揭穿。更多的,是憂心朱溫被他藏在淮南的事暴露。

如今因茯茶未死的消息而失了理智的朱鍠,正不惜一切代價的在各大藩國找尋可疑人。

大梁正處戰事頻發期間,這茯茶的內憂未結,外患又如火如荼,怎能不叫梁人年輕的皇帝為難。

當初將兩個徒弟都送至梁境,他本計劃著讓絮妍去到哀帝身邊,好保全哀帝羸弱性命。

誰知他的計劃趕不上梁人的變化多端,不待絮妍入宮,朱溫便將哀帝囚去了曹州。這是他最悔不當初的一件事!

可後來事已至此,絮妍泥足深陷不得脫身,他本來可以救,卻因為憂心日後不能造成朱友珪對絮妍的怨,眼睜睜放棄了搭救絮妍的機會。

而最讓他難受的,是絮妍從苦夙那聽來實情,竟安靜的可怕。

她不哭不鬨,當得知他是間接造成她們師姐妹萬劫不複的魁首,她一笑而過。

若絮妍能像茯茶那樣,知道是他坑害了她們,便在他麵前撒潑一番。也許他的心裡,還會好受些。

是他利用了絮妍的心,也同樣肮臟了自己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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