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1 / 2)





朱溫的屍首被人擺在梁宮大殿上的那一刻,朱鍠再也抑製不住的狂笑起來。

有人說他是瘋了,也有人說,他這是悲傷到了極點才反常。

不久後,從梁宮送出去的信函,輾轉到了邊陲天威軍軍統帳內。一直受長樂郡主死因困擾的郡馬趙岩,終於在展信那一刻,重新拾起了對梁帝朱鍠的信任。

當年長樂寫信與他,隻說其父皇朱溫死得蹊蹺,她生為人女,必須還以父兄一個公道。所以即便他多次催促長樂回去,她都推諉了。

當時還未登基的朱鍠,雖說不能直接參與這場後宮之爭,卻也的確是這場浩劫之後,唯一一個見證了全部過程的人。

按照後來朱鍠的說辭,就是那朱友珪為了政權穩固,牽涉波及了諸多族中皇親。而多年後再次歸來省親的長樂,便受了朱友珪之禍的牽連。

這樣的說辭,其實與長樂之前信中所透露的,幾乎是沒有明顯的出入。

可後來,朱鍠派人硬生生截下朱友珪,還不能給他堂堂長樂郡馬一個完整的解釋。他氣急,入宮找朱鍠問個明白,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苦笑著說‘人心難測’。

就在他助朱鍠奪位後不久,有人暗中射來飛箭,告訴他‘梁帝初登,必防過河拆橋’。頓時恍然大悟,他連夜與親信離開汴州。

他趙岩不過就是想要一個真相,怎麼就人心難測了?

回到邊陲的趙岩,發誓再也不與朱鍠相交,即便朱鍠是他名副其實的小舅子。可這一誓言,終是許下不足四年,便又被他親自打破。

河東突然傳來消息,說是‘長樂之死事關後宮涉政’,他頓時怒不可及。也曾動過舉兵的念頭,可又一回想起長樂在世時,時常同他耳語,說她對父兄們的掛念並非小兒女惺惺作態,而是無論他們待她有多刻薄,她都生不能斷了至親之間的掛念。

這也是他永遠忘不了的畫麵。

昏黃的傍晚,麵上帶有傷疤的清麗女子,眺望著遙遠的北方天際。背影孤獨而遺世,仿佛夜風中永遠都不會動搖。而女子滿眼的那份思念和盼望,他這一生都將不能忘懷。

若是長樂下了九泉,得知他日後舉兵,竟是為了與其兄弟打架,那她又會如何難過。

糾結中,他對真相的渴望也越來越迫切。

最後還是在河東的諸多舉證下,他暫且相信了河東的消息……

因為河東說他們有‘人證’,所以他才一直視黃河邊的戰事無關己任。隻要河東履行,將人證帶到他的麵前對峙,他便也會從此再不入梁境。

隻是這都多久過去了,河東說的人證,就像消失了一般,既沒有消息傳來,也更是瞧不見人影。猶如欺騙了他趙岩,欺騙了他整個天威軍。

好在如今朱鍠的這封信函,是徹底一語驚醒夢中人。

朱鍠這樣寫到,‘……河東李存勖為人狡詐不可信,若其手中的確證據確鑿,又為何不敢將梁宮醜聞大肆宣揚?又因何隻對姐夫透露所謂的‘隱情’?為何又遲遲不肯交出所謂的‘人證’?一切,儘是那李存勖離間你我之醜惡手段。好兒郎視家國為己任,今戰事膠著,萬千私仇皆應擱下,共渡亂世塵囂。功成名就才是大丈夫所為,姐夫將來必是大梁肱骨重臣!鍠,願靜候姐夫天威軍佳音。’

正如朱鍠信中說的,‘功成名就才是大丈夫所為’,是他一直在失去愛妻的深淵裡不能自拔,這才給了河東有機可乘的機會。

若是長樂還在世,一定也不會希望他如此武斷,甚至還有可能會嘲笑他沒有遠見。

男兒身在四方,這不正巧給了他建功立業的機會嗎?

見梁帝朱鍠信上的意思,其必然不會在此節骨眼上與他的魯莽計較。他天威軍原生便是應大梁建立國威而生,算得上是大梁數一數二的精良之師。若這樣的天威軍不將威力釋放於戰場,又如何稱得上大梁天威軍?

將信函仔細收好,趙岩當即喚人去將黃河以南的戰備圖搬來。

一場關乎天威與朱赤的較量,也將徐徐拉開帷幕。

再說到李嗣源的朱赤大軍此刻堅守的陣地,黃河邊上的另一處險關,武陵山。

此處鏖戰月餘,李嗣源雖搶下了此處,卻也是元氣大傷的慌亂駐紮。

曆來險關都是重兵把守,他們舉一軍之力來奪,在許多人看來無疑不是以卵擊石。可也恰恰是因為懸殊的軍事力量,讓李嗣源又一次以少勝多,聲名傳的越發響亮。

遠在升州的建業書院內,正倫與張全義悠閒對飲。

今年的新茶甚是香甜,二人細品之後皆是回味無窮。

正倫就此次暗門搜集的軍情,看似有意無意的問到,“師兄,聽說朱赤又打到你魏博附近了,就差百裡山路。師兄一點都不見著急,可是不想要你那魏博了?”

張全義聞言,但笑不語。

正倫又說,“你猜猜看,這次趙岩的天威軍和李嗣源的朱赤,一個大梁的精銳之師,一個河東的落魄督帥,誰能是下一個站至武陵山頂峰的?”

“嗯,這次我賭督帥!”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