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二章(1 / 2)





再說那搶了馬匹入城的傷兵,跑了幾十裡路,終是在晉軍的包圍圈中,高舉那件黑袍跪下。

瑟瑟發抖的靜待著處置。

直到冰冷的兵器緊貼著他的脖息,毫無抵抗的他被晉人製衡在地麵,他這才高喊出聲。“將軍夫人親啟,將軍夫人親啟……”

傷兵此舉,惹得這群晉軍放肆大笑。

因為軍中誰人不知,主將石敬瑭早在河東晉陽時,就已是人儘皆知的前駙馬。

之後便是又娶過一個江湖女子,好景也是不長。那女子與之同住了半年光景,便突然消失,這也是整個並州城裡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被這不知死活的敗兵跑來一唬,眾軍將嘩然了。

有在石敬瑭身邊當值的衛兵覺得蹊蹺,撥開眾人上前,隻見那吳人傷兵手中高舉一玄色子服,身上更是毫無藏匿兵器的樣子。

再觀其吐詞清晰,亦不像是有癔症之人,更無可能會蠢到敵我陣營不分。

衛兵奪過那人手中玄衣,左右看不出端倪,便示意先將此人看押,待將軍親自發落。

正與石敢當重新部署的石敬瑭並不知,衛兵送入帳內的玄衣有何寓意,隻是讓衛兵先將玄衣擱置一旁,便將此物遺忘。

直到第二日早起晨練,他的目光無意間瞥到一旁的玄衣,以為是新送來的子服,還嘀咕了一陣石敢當貪玩,竟忘了收拾好貼身衣物。

因為父子二人的起居,一般是由石敢當打理,所以石敬瑭並未有過多想。

晨練結束後,他又去杭城城樓上巡視了一番,直到腹中開始有了空乏的念頭,這才回了營中用飯。

剛入帳,那件玄色子服還擺在顯眼處。

石敬瑭看了一眼正在幫他盛粥的石敢當,雖口問,“平時見你一絲不苟,今日為何又不收拾那新內服了?”

被石敬瑭問的不知所雲,身仗快趕上石敬瑭鼻尖的石敢當起身,環顧了營帳內一番,反問,“哪雙眼見到小爺沒有收拾了?”

石敬瑭用嘴努了努玄衣的方向,端起桌上熱粥仰頭灌下。

“……這又不是你的衣物,是昨日營外闖入的吳軍所呈,侍衛大哥瞧不出蹊蹺,便呈上來讓你決斷的。”石敢當邊擱下舀粥的勺,一邊磋磨著手心去揭那件玄衣。

剛揪起衣領,整件玄黑的子服被抖開。

石敢當比劃著衣長,說,“咦,這尺量也太短了吧!倒像是女人才穿的尺量。”

石敬瑭不經意瞥了一眼,幾乎最為稀鬆平常的樣式。隻不過,一般女子無論南北,似乎都沒有常著玄色袍子的。也不知是何女子,竟喜好如此玄衣。

石敢當又說,“那個闖軍營的吳兵,也不知是不是蠢過頭了。竟嚷著要以這件袍子求見‘將軍夫人’!嘁,義父身邊何來的夫人啊?就連個母的都沒有……”

看似無心的言語,竟讓石敬瑭覺察到蹊蹺。

腦海中似有似無的出現了一個身影,初見時,他以為是自己思念成疾,才錯認了人。可記憶裡,他分明記得,茯茶從不喜歡玄色一類的濃重色彩。

可直覺總是不經意間,就會讓他將茯茶和那個一身黑袍的女人聯係到一起。

儘管當年站在李存勖身邊的人,是多麼殘忍的想要至他於死地,他意識中仍是懷有對茯茶的溫柔。

李從珂隻說有關於她下落的消息,卻並未同他保證能找到她。

或許此番來杭城,真就如李從珂所言會不虛此行。

疾步上前扯過玄衣,石敬瑭指腹觸及麵料,眼眶中莫名的濕熱讓他如鯁在喉。

石敢當在一旁看得迷糊,小心翼翼問,“義父?你,怎了?”

“她,一定還在這裡……”就算不是她,他此時也寧願憧憬著是與她有關的消息。

這些年,他幾乎都快忘記她原來的模樣,夢回時分,腦海裡幾乎都是她漸漸模糊的輪廓。思念一個人至何等深處,才會生怕自己忘記了那個人。

‘小師姐,這次真的是你嗎?’

杭城還餘幾處殘兵頑抗,兩軍之爭已是大局穩定,答應李從珂的事他也已經做到。身後戰場瑣事完全可以交付敢當,這次,他要親自去找她。

從那吳兵口中得知,離杭城外不遠,還有一小部傷兵頑抗未退。

而那贈予其黑袍的女人,就在那群傷兵駐紮的空亭裡。

或許不用那吳兵說明,石敬瑭就已經能猜想到,她這樣一個弱女子,在戰時淪落到那群殘兵敗將手中,無論隸屬哪方,恐怕都將九死一生。

怒急生念,石敬瑭眼中的戾氣徒增,他知道自己無法逆轉她已經受到的傷害。可即便如此,他也不願再讓任何人和事,再損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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