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楹站在裴府前,使勁地敲打著沉重的木門,他會不會聽不見。
靠近木門側聽著,沒一秒,木門沉悶的聲音響起。
他淺淺地笑著,“你來了,進來吧。”
她內心的忐忑順勢撫平,他不是那些官差,笑著回應,“哥哥,我能來給你當護衛嗎。”
他隻是重複說著,“護衛?”
嘴角的笑開始僵硬,內心慌張假裝冷靜地說著,“是呀,哥哥你不缺護衛嗎?”千萬千萬不要拒絕她呀。
他還沒有給明確回複,蘇楹頓時都要心灰意冷了。
“進來吧,小護衛。”
猛地抬頭,滿眼驚喜地看向他,“你真的需要的吧!我也太幸運了。”
他轉身走在前麵,低沉短促的聲音回應,“是。”
是個言簡意駭的雇主,不錯跟她也算湊合。
跟隨他走進庭院裡,四進四出的院子,沒看到所謂的侍女侍從,裝飾簡單,他莫不是個窮苦的讀書人,這也許是祖傳的大宅。
忽然,從西邊房間走出一婦人,她恭敬地拜禮問好,“夫人好。”
嬤嬤顯然對她略帶驚訝,回以彎腰禮,“姑娘折煞奴婢了,喚奴婢嬤嬤便好。”
從旁出拿出沏好的茶,低垂著頭斟茶,眼神卻多流轉於她的傷口,悄然退下。
她深深地感受到嬤嬤的善意,那是康養院裡老爺爺老奶奶憐愛的眼神。
這裡看來是個不錯的去處,看在他這般窮的份上,月例便要少些吧。
輕嘗一口茶,卻燙到嘴角的傷,差點把氣場都丟了,“哥哥,我的身手你也看過,在這亂世肯定護住你綽綽有餘。”
試探性地盯著他,“你看,這月例該給多少比較合適,除去在您家吃住的錢。”
那緊張的模樣,他低聲淺笑,“五兩如何?”
她頓時緊張,這莫非便是社會上雇主的考驗,雙手拒絕道,“不用不用,便跟嬤嬤一般月例便好。”
他略略點頭示好。
他卻走神一會,恍惚回神,“喚我裴陌便好。”
蘇楹輕喘一口氣,差點就被趕走了,拿起他剛斟好的茶,“蘇楹,那裴陌也可以喚我阿楹。”
醒神地拿過他手裡的茶壺,略帶陌生地替他斟茶,“裴陌哥哥,這點小事交給我便好。”
期待地看著他,“那哪個房間給我住呀。”
默默記下他所指的方向,有些好奇古代的房間會長何模樣呢。
“去吧,此處無須伺候。”
她粲然一笑,“謝謝裴陌哥哥。”
蘇楹還在房間大床上滾來滾去,端詳著手腕處的紅紋,敲門聲響起,她立馬擺正姿態,“嬤嬤,是有何事嗎?”
“姑娘,嬤嬤給你帶了些傷藥,姑娘家的臉需好好珍視的。”
蘇楹乖巧地點頭,“謝謝嬤嬤,你真好。”
感受著嬤嬤輕輕地珍重地上藥,蘇楹看著她目不轉睛,
“嬤嬤,哥哥他是孤身一人的嗎?”
她遲鈍一下,“是呀,公子他需要你。”
蘇楹沒聽見潛在意思,卻鬥誌滿滿,“公子一般會遇到何危險呢?”
她會將他護得好好的,做事儘責是準則。
嬤嬤不知想到何事,緩了片刻才回複她,“公子他從上京被貶至此,嬤嬤怕有些人欺負他,姑娘能好好呆在他身邊便好。”
蘇楹聽此,提問道,“那公子如今居何職。”
“左司衛。”
看來還是個穩定的雇主,待她存到一定積蓄,買個小院子,過一個人的逍遙日子。
可萬萬沒想到,危險來得如此之快,還不到一日。
一群流民闖入城裡,跑到他們門前,叫喊著讓裴陌滾出來。
她靠在門前聽得差不多,瞄清外邊人馬,
裴陌緩緩走到她身邊,低語道,“莫怕。”替她打開門。
拉他到身後,“阿楹可不怕,哥哥站我身後。”
幾十餘人在門前鼓動吵鬨,拿著尖銳的石頭,鋤頭。
裴陌淡漠地,看著站在後麵的那些流民,“裴陌在此,有何事?”
“淺水灣數千名流民,不知裴左司準備如何處理。”
“對呀,如何處理。”群民呼喊。
蘇楹看著這一堆被人利用的流民,聽從幾人叫喚便來準備襲擊官員,情況不對勁,走到裴陌身前。
她不解為何威脅一個落魄官員,問道,“你們想得到何處理?”
他們都是頓住,“設攤施粥,跟朝廷要賑災糧。”
裴陌冷淡的語氣打破他們的期待,“沒有,朝廷已經放棄我。”
言下之意,同樣也放棄了他們。
憤懣不平將對峙的局麵一下子點燃。
尖石隨之欲投擲到他身上,蘇楹旋踢一腳,撿起地上放置的散落掃帚。
她頓時生氣地盯著尖石來處,“我看有誰還要過來,謀命案可是吃板子砍頭的。”
“賤命一條,早死晚死終歸是死,兄弟們上,把這狗官綁給斛山山神換糧食。”
蘇楹第一次見到這般蠻民,強行綁架。“我看誰敢。”
甩一把掃帚打中上前之人,踢開著湧上的人群,一拳一個。
拉住公子,放到安全地帶,撿起鋤頭,敲斷鋤頭餘留長粗木棒。
一頂一個倒,掃過他們退縮的步伐,“快走,否則彆怪我不手下留情。”
“狗官等著。”
她本想追上去,打乖那張嘴,卻被他拉住。
“不必追。”
她輕歎一口氣,“公子,你沒受傷吧。”
“沒,回去吧。”
城外郊區,更多流民待在這,苟延殘喘。
老幼為多,被遺棄在此,饑荒之時,能吃上一口飯已成願望。
帶頭的稍微年輕些,瘦得皮包骨,悲憤地捶胸頓首,“今日,我等已去朝廷新派下來的官員府邸詢問,究竟有無賑災糧,
旁邊小弟附和,“他等腐敗之人恐怕早已吞掉,說什麼朝廷已經放棄了他,都是搪塞之言。”
“如今,斛山山神最恨為官者,知府已被抓去換取糧食,聽聞一村子就此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