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走還是打暈帶走?(1 / 2)

黔靈 牧牧牧歌 2084 字 23天前




嘩啦,嘩啦——

樹葉被撥動踩碎的聲音。

“誰?”賀南池微微弓著身子,隨手抄起一根樹枝,迅速用彆在腰間的刀削尖一頭,緊盯密林裡傳出異動的地方,沉聲道:

“出來。”

“......”悉悉索索的動靜停了片刻,很快又響起,十米外蓊鬱的灌木被撥開,一個瞧著估摸十七八歲的少年彎腰避開從樹梢垂下的藤蔓,走到賀南池麵前。

皎月當空,唯獨這片方寸之地上方毫無遮擋,被照個透亮。

賀南池饒有興致地看著那人,將手裡的樹枝顛了顛又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來人穿著單薄,不知怎的又蹭上了林中的露水、塵土,活像是在泥潭裡打過滾,原就是光著腳,這下衣服也看不成了,就連僅剩的那張俊俏臉蛋也不知被什麼東西劃了兩道,滲出絲絲血跡。

少年安靜地盯著賀南池,雙腳一前一後拉開,保持警惕的進攻姿勢。他的那雙眼睛倒是亮,即使是在寒冷的月光下,仍如擦得發亮的神廟銅瓶,未曾泄露出半點心思或是心情。

見他不語,賀南池把樹枝向少年輕輕一拋,對方目光一凜,竟是穩穩接住了,旋即將削得極尖的一頭對準了賀南池的眼睛。

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非但沒讓賀南池緊張起來,反倒當著少年的麵散漫地上前幾步,斜倚在一棵大樹上笑道:“這般瞧著我做甚?到底是你闖了我的地盤...”

說著,又用右手指尖輕輕推開距離自己脖子僅剩分毫距離的樹枝:“有沒有禮貌?”

“......”少年又沉著臉打量他半晌,終是將樹枝收回了身側,卻並不撒手。

“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叫什麼名字?從哪來的?大半夜的怎麼在這?”

“......”

“不會說話?”賀南池挑起一邊眉毛,偏頭瞧他,“那你的父母親人呢?”

少年被他連珠炮似的發問擾得直皺眉,於是隻回答了最後一個:“不知道。”

“不知道?”賀南池不動聲色地重複。

“嗯。”

“名字呢,總該有名字吧?”

“......”

“名字都沒有?”這下輪到賀南池驚訝了。

“思南。”

“嗯?”賀南池的心臟忽然如同電火花一般猛跳了一下。

“名字,思南。”

賀南池當真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盯著少年的臉,想從對方的臉上尋到些蛛絲馬跡,可少年的眼裡隻有坦蕩、從容,於是他被赤裸裸地逼視回來。

“思南...是個好名字,”賀南池喃喃道,“還挺巧,我的名字裡也有個南字——誰給你取的名字?”

少年彆過臉,似乎對這個問題興致缺缺,神色淡漠地向四周環境掃視一圈。

賀南池卻不放棄,他已經在此守候了那麼長的時間,即便使儘了渾身解數也再未成功打開結界...眼下就在此地,來了個來路不明、疑點重重的陌生人,更有趣的是,少年人的名字竟與自己當年前往黔靈界所用的化名彆無二致,這斷不可能是巧合。

而他賀南池活到這般年歲,自認已經曆全部的人生,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說不定我知道你的身世,”賀南池轉身揮手,示意少年跟上,“到這來。”

思南將信將疑,與賀南池保持著一米開外的距離,跟在他身後。

賀南池帶著人在密林裡七拐八繞,輕車熟路來到一處被高大的樹冠擋得嚴嚴實實的空地,他剛蹲下來,就聽到身後少年說:

“我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在這。”

賀南池拂過地麵草屑落葉的手蜷了蜷,淡聲道:“是嗎?”

思南見此人確實沒什麼異動,也就放下了戒心,跟著蹲到那人身邊,安靜地看他將空地上積攢的殘葉撥開。

不多時,兩人腳下便顯露出了一處仿佛結了冰的水麵。可現在是夏季,即便是在悶熱的林間待上半晌都能出汗的天氣,腳下的冰麵卻絲毫不見融化的跡象,一刻不停地向外散出白色寒氣。

“這是什麼?”思南問。

“結界入口,”賀南池把手放在渾濁的冰麵上,記憶的火苗劈啪作響,仿佛想要穿透它望到更深處的東西,“對這裡有印象嗎?”

思南搖搖頭。他學著賀南池的動作,將手輕輕觸上冰麵——

林間驟然刮起一陣風,頭頂的樹冠在風中狂舞,月光趁機撒下銀輝大網,在冰麵落下斑駁的光影。

刹那間,賀南池看到渾濁的池麵亮起來,厚厚的冰層頃刻融化,在少年手下蕩起層層漣漪,池塘更深處又成了可怖的深淵,波濤洶湧,可兩人卻穩穩地站在水麵上。

他晃了神,四周景色天旋地轉,白晝取代了黑夜,故去多年的祖母赫然出現在眼前——那是他第一次來到池塘的景象,滿地浮萍,綠波如茵。殘荷安靜地臥在水麵,祖母一麵說著話一麵領著他向前走,途中被青蛙聽去了足聲,從草叢裡跳開了躲藏進池裡。

“祖母...”賀南池啞著嗓子想叫住老人,伸手卻撲了個空。那柔軟的幻影從他的指縫裡溜走了,就像月光一樣。

畫麵再轉,時隔近百年,他又見到扶風——再一次看著自己的愛人在自己眼皮底下沉入深淵,池麵正在迅速結冰,而他傷痕累累,肋骨斷了,五臟六腑攪作一團,還一口一口嘔著血。他聲嘶力竭地喊著那人的名字,血跡斑斑的手死命捶打池麵,卻沒讓堅厚的冰層出現一絲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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