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 封覺(1 / 2)





第六百二十二章——命契

夜本來就……沒有心。

她的仆從們也本來就……沒有心。

長生驟然被告知了這個真相,腦海裏一時有些嗡嗡的,反複回蕩著夜說的這幾句話。她之前被那看不見的東西拎高了再砸在地上,撞得發暈,好一陣才緩過來,現在她仿佛有種比之前還要更暈的錯覺。

「長生,我嚇到你了?」夜見長生愣了神,低聲說。

「沒有。」長生這才清醒些許,連忙回應:「我隻是太驚訝了,以往我從未見過沒有心之人。」

不過比起驚愕,她其實更擔心夜:「你沒有心,可會對你的身體有何不適影響?」

「不會。」夜說:「我天生就這樣,對我來說,沒有心才是正常。」

長生這才略放心下來,斟酌片刻,她小心翼翼地問了聲:「我想曉得這隻是你與我之間的秘密,還是說,你並不介意被阿瑾和阿洛她們知曉呢?倘若你不方便告知她們,我便守口如瓶,倘若你願意告知,我能否讓她們過來細說?」

這對她來說,是非常重大的一件事,她當然是想和阿瑾阿洛她們商量的。在她們兩麵前,她幾乎沒有什麽秘密,也不想隱瞞。

但這件事主要牽扯的是夜,她明白必須尊重夜的想法。

夜看上去並不介意,沒有多少起伏地回答她:「可以說。我也想告訴她們。」

「那大家都能曉得麽?」長生再問。

「可以。」

長生趕緊從石塊上躍下來:「我去尋她們回來,你在此等我片刻。」

夜立刻伸手過去攙著她,似乎有些擔心她摔了:「你感覺怎麽樣?如果不舒服,可以在這等她們,她們過段時間就會自己回來了。」

「我已恢複了。」長生的笑容乾淨又豁達:「我想早些告知她們。」

「好。」夜依了她。

長生快步朝血湖走去,夜在身後一直望著她的背影。

師清漪她們一行人正忙著和寧凝一塊,將血湖入口處堆積著的那些仆從一個一個搬入血湖中。她們人數不少,每人一次搬一個,進展還算比較快。

師清漪踩在血紅的湖水中,將背上的一個仆從放了下來。血湖的水位才沒過腳踝,仆從們在血水中躺下後,他們被廢的雙腿停止了流血,眼睛閉著,如同睡著了,沒有什麽痛苦似的。

寧凝也搬過來一個。

師清漪瞥了寧凝一眼。

寧凝發現師清漪在打量她,抬眸看向師清漪,與她的視線相對。

這種感覺對於師清漪而言是既唏噓又奇妙,她這一路走來,算是與寧凝打過不少交道了,甚至從最開始在無色鋪拿到紅玉手鏈之後,寧凝就出現在了她麵前,之後還真是哪哪都有寧凝摻一腳。

這一路上寧凝心狠手辣,無所不用其極,想儘辦法給她添堵。而她有事沒事就逮住寧凝的弱點狠狠地收拾一頓,那時候寧凝恨她恨得牙癢,整天琢磨著怎麽一槍崩了她。

可是如今,她們居然一塊在這搬運夜的仆從。寧凝回到了夜的身邊,聽從的是夜的命令,也算是與她們有了一個共同的方向。

「寧姐?」師清漪彎著眉眼笑起來,用了她以前一貫對寧凝的稱呼,試探出聲。

她並不是很確定,寧凝在回歸了夜的身邊之後,以前的事情是不是都還記得。究竟是被抹去了以往的一切,重新回歸到沒有任何感情與情緒的「無我」狀態,還是說如今雖然沒有什麽情緒起伏,但經曆過的所有都以記憶的形式留存在腦海裏。

師清漪想確認一下。

寧凝被叫了「寧姐」,看著沒有什麽反應。

而之前夢

場裏的寧凝被夢場蒙蔽,表現的是她當年在城裏參加拜巢時的潛意識狀態。她那時候其實已經有了一些自主情緒的萌芽,甚至學著罵人,嚐到了酣罵的暢快,會比現在死氣沉沉的模樣更為生動。

「寧姐,你不記得以前自己做過的事情了?」師清漪笑著再問。

寧凝再度看她一眼,冷漠。

師清漪故意激她,想看看寧凝真實的反應:「我再提醒你一下,我的意思是說,那些不怎麽光彩,甚至想讓人弄死你的事情。」

寧凝:「……」

繼續冷漠。

但師清漪的眼神十分銳利,任何一個小細節都難以逃脫她的目光捕捉。她發現寧凝在聽完剛才那句話後,眼神中晃過一絲局促與尷尬。

「洛神。」師清漪側過臉,看見洛神背著一個仆從過來,向她招了招手。

洛神放下仆從,走到師清漪身邊。

師清漪貼著洛神的耳朵,輕聲說了幾句話。寧凝站在邊上,見她們兩竊竊私語,就一直盯著她們。

然後師清漪和洛神在水中同時邁開步伐,走向了寧凝。

寧凝見她們兩人逼近,往後緩緩地退。

「寧姐。」師清漪笑意似春風暖柔:「你乾什麽呢,怎麽好像在躲著我們。我們隻是想和你說說話,你別走呀,我們可都是老熟人了。」

洛神身影轉瞬掠到寧凝麵前,抬起了手,她一隻手捏著寧凝的下頜,寧凝根本來不及反抗,嘴被迫張開了,洛神將另一隻手裏的一顆乳白色的小圓球丟了進去。

此情此景太過熟悉,當時寧凝在神之海崩塌之際,經過了奄奄一息的洛神身邊,洛神一把抓住她,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也是將同樣的一顆小圓球塞進了寧凝嘴裏,威脅她帶自己出去,否則就蠱蟲發作,腸穿肚爛。

寧凝這下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捂住喉嚨,想要將那乳白的小圓球從嘴裏摳出來,結果發現早已下去了,頓時臉色鐵青,一句刻在骨子裏的話脫口而出:「你大爺的!你媽了個……」

洛神麵無表情地覷著她。

寧凝那句話戛然而止,頓時蔫了:「……」

師清漪見用這個方法果然能夠試出來,畢竟有些記憶刻在骨子裏,怎麽都難以掩蓋,噗嗤一笑,說:「寧姐,看來你都記得嘛。」

寧凝:「……」

洛神則向寧凝伸出手來,她手掌攤開,白皙的手心放著一顆牛奶球,遞到寧凝麵前。

寧凝對她這牛奶球都有心理陰影了,臉色鐵青,壓低聲音老老實實地說:「你……你乾嘛,我現在為主人做事,我真的沒有對你們有任何不利的想法。」

「請你吃糖。」洛神淡道:「方才那顆失了禮數。這顆請你。」

寧凝:「……」

師清漪笑著說:「寧姐,不好意思啊,看你一直在那裝,我就想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你別介意,我給你賠不是,這牛奶球沒有蠱蟲,你肯定知道的。」

寧凝:「……」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洛神手中的牛奶球,塞進嘴裏含著,嘀咕了句:「……謝謝。」

「你如今聽夜的,夜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現在是同一陣線了。」師清漪很誠懇:「以前的所有一筆勾銷,以後我們好好相處,通力合作。」

寧凝點了點頭,又說:「請不要告訴主人。」

「你明明記得以前所有的一切,感情和情緒都還存在著,為什麽要在夜的麵前裝得和以前的九妹一樣?」師清漪對這點十分猶疑,所以才想一試,看看寧凝是怎麽回答的。

寧凝垂下眼睛,有些忐忑地說:「我怕主人不喜歡我有感情的存在。以前大家都不懂感情,現在

大家都不在了,隻有我陪在主人身邊,我想在主人麵前表現得和曾經的我一樣,這樣她可能就不會介意我曾經離開過她。我知道當初是我錯了,我不想她不滿意。」

「夜,不會如此。」洛神道。

寧凝微愣。

師清漪也輕聲道:「如果夜怪你,她就不會救你,並將你重新帶回來了。你如今能完好地站在這裏,恰恰說明她並不介意你曾經的離開,又怎麽會介意你擁有了感情?」

寧凝沉默了,過了一會才說:「……主人是對我很好。是我對不起她,當初我不該懷疑她,誤會她將我當成毫無自我的工具,呼之則來,揮之即去的那種,還很懼怕她。我當初想要過自己的生活,以人類的身份獨立地活著,才會選擇離開她,但我並沒有任何想要傷害主人的意思。」

她聲音越來越低:「我隻是想……有一個能夠做我自己的機會。」

「其實你的想法本身是沒有錯的。」師清漪說:「當然要有自我。你隻是誤解了夜,選擇的方式不對,我看你在夢場時的表現,當初應該在宋熙寧年間就有一定的感情和自我覺醒了,如果你那時候和夜去溝通,她可能那時候無法理解你的這種想法,因為她並不懂,但她也不會阻止你,你其實還能在她身邊得到一個做你自己的機會。」

寧凝被師清漪說到了心底那個觸動的點上,神色似乎有些慚愧:「我那時候不夠了解主人,她離我太遠了,對我而言,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我仰望她,不敢靠近她,更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師清漪又笑了笑,聲音溫柔:「那你如今知道了。夜對於感情是很好奇的,她也想知道那些是什麽感受,試圖去了解,甚至她如今也有一些感情方麵的感知,她也會有生氣的情緒,還會憐憫,這樣的一個她,又怎麽會怪你有感情和情緒呢?你其實不用在她麵前裝的,如果你仍要裝,豈不是又回到了從前,無法真正地做你自己?」

寧凝聽了這番話,臉色越發有了起伏,詫異地說:「主人……也逐漸有了感情和情緒嗎?」

「嗯。」洛神問她:「你與她相處之間,未曾發覺她與以往有何不同麽?」

寧凝歎了口氣:「我回到她身邊後,其實很緊張,怕她怪我,隻能在她麵前裝得和以前那樣,不敢流露任何感情與情緒。如果沒有任務,我不太敢和主人說話,沒有發現她有不同。」

「夜的確和以往不一樣了。」師清漪說:「你以後注意一下,就能看出來。」

寧凝似乎是思索了下,這才說:「如果說起不同,我想起是有一件事讓我覺得主人有點奇怪。今天五在地底下死了……」

她提起五的死訊,眉頭皺了皺,眼中也有些黯然,看來她還是會為五的離去而難受,嘴上接著說:「主人臉色不太好,晚上到血湖來找我,她問我以前以寧凝的身份生活時,生氣的時候,是什麽感受。我其實有些緊張,以為她看出我在裝了,沒敢吭聲,但她看我沒有承認,就沒再問這個問題了。」

「她隻是因為今天第一次有了些生氣的情緒,沒能確定,迷惘之下才會問你,並不是懷疑你,反倒是信任你,想找你說說話,畢竟她身邊留下的人隻有你了。」師清漪見寧凝有所誤解,笑著幫夜解釋了下。

寧凝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夜的深意,低聲說:「我能不能請你們幫我一個忙。」

「什麽?」師清漪問。

「你們和主人關係好,能不能幫我和主人說下我現在的情況,我真的不是想騙她,隻是怕她會介意我有了感情,才會在她麵前裝的。如今我知道了主人的想法,想和主人說清楚,但我不知道該怎麽和她開口,你們可以幫我轉達嗎?」

「當然可以。」師清漪欣然應允:「以後你就自然地做你自己

就行。夜會明白的。」

「謝謝。」寧凝感激道。

對比往昔,師清漪有些恍惚,越發想笑:「今天聽寧姐你說了兩句謝謝,換做以前,可不敢想。」

寧凝:「……」

兩人在寧凝這說著話,師清漪餘光瞥去,看見長生正踏著湖水朝她們快步奔來,連忙和洛神一起走了過去。

「怎麽不好好休息,下水了?」師清漪急得不行,就要將長生抱起來:「快回去,水裏太涼了。給你機會和夜獨處說說話,不是讓你過來這邊的,你這個呆貨。」

長生麵色有些蒼白:「我有些要緊事想告訴你們。」

「什麽事?」師清漪本來還在替長生操心,這下感覺不對勁,暫時鬆了手。

洛神也看著長生。

「夜說她沒辦法為我心疼。」長生低著頭,直接地道:「是因著她沒有心。」

師清漪一怔,她受到的衝擊也不小:「……沒有心?你仔細說下。」

長生就把剛才在石塊上與夜的對話,還有她摸了夜的心口,發現的確沒有任何心跳的事實告訴了師清漪和洛神。

兩人聽著,眉目凝重了些。

師清漪暗忖片刻,說:「既然她願意讓我們知道,那我們過去和夜聊一聊,有很多細節我們還不清楚。正好關於寧凝,我也有些話想和夜說。」

長生連忙點頭:「我正有此意。喚上大家一起去罷。」

她們三人依次將其他人都叫了過去,再度聚集在之前長生休息的那塊石塊旁。

路上長生將夜沒有心的事情提前和其他人說了,她們現在都看著夜,雖然都是見過大風大浪和各種匪夷所思,但的確是頭一回聽聞有人居然本來就沒有心,說不奇怪,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脈搏和心臟息息相關,師清漪搭在夜的脈搏處,發現夜沒有任何脈搏的變化。

這向師清漪證明了,夜確實是沒有心的。

她也算是徹底明白,為什麽雨家那個向姨是沒有脈搏的,想必也是因為沒有心。向姨毫無疑問是椼那邊的,椼和夜同源,夜和仆從們都沒有心,椼應該也沒有才對。

「椼,也沒有心嗎?」師清漪問道。

「沒有。」夜說。

「你之前知道雨霖婞家那個向姨的存在嗎,她和椼是什麽關係,是她的仆從?」師清漪向她確認。

雨霖婞捏緊了拳頭。

「我不知道雨家的事情。」夜平靜地回答:「不過如果出現了沒有脈搏的人,而且和椼是一路的,應該是她的仆從,她之前也有仆從的,隻是比我這邊要少很多。我們,還有所有的仆從,都沒有心。」

「可以理解為你們這一族都本來沒有心嗎?」師清漪斟酌了用詞。

「我們並非一族,沒有族的概念。」夜垂下頭:「我們,都隻是主人的仆從。」

師清漪沒再吭聲。

夜擁有那麽多仆從,地位已經那麽高了。作為執行者,她應該是處在比監視者還要高的地位。

可她本質上,還是隻是那個古神的一個仆從。

魚淺之前一直在水底與世隔絕,是她們之中最晚到現代生活的人,許多現代的知識並不清楚,問夜道:「沒有心,便無法心疼,心痛,心悸,心動等,與心有關的一切情緒豈不是都無法嚐到?所以夜你才無法感知情緒是何種感覺麽?」

魚淺問得認真,師清漪看著魚淺輕輕一笑:「其實人的情緒,本質上和心沒有任何關係的。」

魚淺麵露迷惘之色,長生其實也有點一知半解,看著師清漪。

師清漪耐心給這大半桶水和小半桶水解釋起來:「心臟其實主要隻是

一個泵血的器官,通過收縮和舒張,為血液輸送到身體各處而提供動力,它和情緒本身的形成是扯不上什麽關係。真正產生和掌控情緒的,隻是大腦而已。」

她轉了話鋒:「不過這種情緒上的波動,的確會影響到心臟的變化。大腦產生和感知各種情緒,情緒則會刺激到心臟,產生不同程度的反應,比如大腦在激動,生氣,興奮或者緊張的時候,心跳就會跟隨加快,所以人們總是會習慣用心臟的反應來表達情緒的感受。那隻是一種感官上的修辭手法,通過心跳變化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情緒,但真正把握情緒的隻是大腦。我們說心疼,也並不是真的心在疼,隻是情緒上的傷心讓我們感覺不舒服,它更多的是一種形容。」

她之前聽了長生的轉述,其實能明白夜為什麽那麽說。

夜說沒辦法為長生心疼,隻是在客觀闡述事實,她的意思是說自己沒有心,所以連心疼這種比喻形容都沒辦法進行表述。別人有心,才有資格用心跳的變化形容自己的情緒,她心都沒有,自然連用上「為長生心疼」的說法都無能為力。

長生聽得認真。

師清漪怕魚淺還是不明白,向魚淺道:「就像是你喜歡濯川,濯川是你的心上人。你瞧見濯川,就覺得喜歡,你的那種喜歡濯川的情緒,是你的大腦產生和感受的,隻是因為這個時候你同時會心跳加速,所以才說是你心動了。但是心動的喜歡感覺,是大腦產生的。」

這個舉例對於魚淺再適合不過,不少思維還停留在古代的魚淺恍然大悟:「我曉得了。是以夜即便沒有心,也不影響她產生與感知情緒,更不影響她喜歡別人,是麽?」

長生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不影響。」師清漪笑眯眯的,也是特地說給長生聽。

她就怕呆貨擔心。

不過師清漪自己反倒有些暗自擔心。

夜其實已經開始了解些許情緒上的感覺了,她會知道生氣,也會知道憐憫別人,這都是很難得的變化。

這本來對於夜而言,應該算一件好事,因為夜是希望自己能夠感知到這些的,她對感情與情緒十分好奇,也想要擁有。

可長生卻說夜沒辦法「心疼」,看見長生受傷,隻是全身疼。

這一點讓師清漪那顆心懸了起來。

夜的「心疼」情緒其實是有的,她腦海裏能感受到,隻是她沒有心,沒辦法用「心疼」的修辭來形容自己,但她的確是在為長生受傷而情緒波動,這一點師清漪完全能看出來。

而夜說全身疼,是不是就是夜產生這種情緒波動的同時,伴隨而來的身體疼痛。

椼陰陽怪氣地說難怪夜今天十分辛苦,疼極了,才會鬥笛處於下風,師清漪這下越發確定,夜越多地感受情緒,她的身體就會越疼。

夜越疼,疼痛分散了她的精力,她與椼對抗時就會受到影響。

這種疼痛……

師清漪想了想,總覺得像是一種因為產生感情而付出的代價。

可是寧凝也有了自我感情的產生,和夜一樣,寧凝在感情上也是從無到有的一個過程,為什麽寧凝看上去卻什麽事都沒有。

為什麽,偏偏是夜有這種代價?

師清漪思緒起伏,腦海裏驀地晃過了夜在夢場裏說過的話。夜說她有兩個命契,其中一個是不能涉及魂墮相關,還有一個她並不知道,但隻要觸犯了,就會被懲罰。

現在伴隨「心疼」情緒而來的這種疼痛,算一種懲罰嗎?

夜的命契,難道是……不能產生感情?

師清漪驀地打了個冷戰。

如果夜的主人,也就是那個古神,想要一個非常完美的執行者,那的確是沒有感情最好

,對於古神而言,多餘的感情會影響執行者的行動力。如果古神因為這個原因,在夜身上下達了命契,警告夜不要產生任何情緒和感情,永遠隻是作為一個執行命令的無情之人,師清漪覺得這會是那個古神能夠做出來的事。

師清漪越想,神色越凝重。

她悄悄看了洛神一眼,洛神也微蹙著眉,一直沒有吭聲,應該也是想到了。

假如這個猜測成立,現在夜還隻是剛開始產生些許情緒,就已經覺得渾身疼,如果她感知更多,那種懲罰會是什麽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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