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沈靖出征(1 / 1)







傍晚時分,李阜從九姑娘的杏園裡出來,準備打道回府,卻見紅袍加身的謝丞相正站在不遠處的長廊外,立刻上去參拜。“我家這個小九天生愚鈍,李先生近日辛苦了。”李阜擦了把頭頂的汗珠,拱手一拜道:“丞相過謙。”昨日那盤玲瓏棋局他回家翻閱了幾篇古籍,才找到破解之法,今日滿懷信心想要挽回昨日丟的臉麵,誰知道那九姑娘殺伐果斷,與他交鋒不過十幾手,便將他殺得丟盔棄甲,連連敗退。心道,若是這謝蘭昭還叫愚鈍,那他簡直可以稱得上癡兒!這般想著,李阜又道:“九姑娘不僅天資聰穎,而且難得保持了一份刻苦鑽研的恒心。老夫昨日講過一遍的東西,九姑娘第二日便可一字不差地複誦,且有獨到見解,初學琴時略顯笨拙,可給她幾個晚上,便能按著曲譜彈出來,書畫也是一樣,可見九姑娘是刻苦在學的,這棋便更不用說了。”李阜又取出帕子沾了沾鼻梁上的汗珠,臉皮發紅道:“不瞞丞相爺,前幾日我與九姑娘下過一盤棋,那時我贏了,而後雖然也贏,卻是險勝,昨日我與九姑娘又下了一局,說來慚愧,竟是我敗了,今日再下,則是平局,每人各輸五子,可是老夫看得出來九姑娘是存心讓我,丞相爺,您知道這代表什麼嗎?”李阜眼睛放光:“這代表九小姐不僅能輕易地打敗我,而且可以看透我的下一步,甚至是接下來五步棋,然後精準地輸給我……”而她的棋風讓李阜想到一個人,那就是原大理寺卿馮虢。當年澧朝國手挑釁,馮虢代表大曆應戰,李阜有幸見過那局棋,當時的馮虢也是單刀直入,把對方殺了片甲不留。謝乾微微訝異,他想過謝蘭昭厲害,但從未想過她如此厲害。李阜真誠道:“想來再過段日子,以我淺陋的才學怕是教不了九姑娘了,丞相爺還是早作打算,將她送到私塾吧。”謝乾原本就想著把謝蘭昭送進顧家私塾,隻是怕她進去鬨笑話,丟了丞相府的臉麵,這才在送進去之前找了李阜給她惡補些知識。“我會考慮的,”謝乾又道:“實則今日在此等候先生,是有另一樁事情。”李阜頷首:“丞相但說無妨。”謝乾開門見山:“我聽小九說,昨日李先生教了她怎麼管賬目?”李阜眼角微微一抖,就要跪下去:“大人隻要老夫教姑娘琴棋書畫,可昨日九姑娘恰巧聊到羊城旱災,老夫有感而發,便與九姑娘議論了幾句稅賦律法……是昨日老夫失言了,還請大人責罰!”謝乾他生性多疑,昨晚上謝蘭昭核對賬目時他並不覺得有問題,可是當夜便越想越不對勁,太湊巧了。湊巧她看到賬本,又湊巧當天李先生教過她。謝乾這才有此一問,不過看李阜的反應,他心中的疑慮消了大半,笑了笑道:“李先生不必如此,我並無苛責先生的意思,相反,是知道先生不僅詩書精通,竟然對稅法也如數家珍,很是驚喜,恰巧我這裡有本賬簿,還想請先生過目。”謝府的家賬自然不能拿出來,這一份是謝乾吩咐小廝找人拓下來的其中幾頁。李阜接過賬本翻了翻,而後眉毛擰得很緊,說的話與馮葭昨晚一致,隻是最後補充道:“這本賬簿很有問題,因為官府收稅前都會核對賬簿,且會摁上官印,稅額偏差這麼大,官府不可能發現不了,所以老夫斷定,這上頭的印泥為假,這也是本假賬。”謝乾緊緊握了握拳,麵上卻不顯,半晌道:“今日之事,還請老先生保密。”李阜不蠢,立刻察覺到了什麼,趕緊低頭:“丞相放心,李某定守口如瓶。”李阜走後,謝乾便在書房裡等待,夜半子時,一個小廝匆匆前來,將手裡的東西奉上去:“這是京郊幾處田宅的賬本子,請老爺過目。”謝乾將賬本翻開,與府裡的一一比對,頃刻間勃然大怒。他一拍桌子吼道:“傳我的話!把孟雨那個狗奴才給我押上來!”……“聽聞孟管事做了假賬,私吞府裡幾萬兩銀錢,被老爺發現之後亂棍打死了!”“天呐,幾萬兩!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孟管事怎麼敢!”“這孟管事是大夫人從娘家帶回來的,會不會……”“噓!這等話你也敢說!我看你是活膩了!”杏園裡,馮葭正在院子裡剝荔枝,青書皺眉看著院外頭:“姑娘,要不要我上去教訓下這幾個碎嘴的丫頭?”馮葭笑了笑:“教訓做什麼,你不覺得這樣聽牆角挺好玩的嗎?”青書道:“不過真沒想到孟管事平日裡看著老實正派,竟然這麼大的膽子!”“不是他膽子大,是孟氏膽子大。”青書一愣:“姑娘的意思是,當真如那幾個丫頭所言,這假賬是大夫人命孟管家做的?這幾萬兩白銀也是入了大夫人的口袋?”馮葭淡淡道:“若不是,為何大夫人又進了祠堂罰跪?”青書恍然大悟,大抵是照拂大夫人的麵子,所以丞相爺才將罪責都安在孟管家的身上,直接賜死了他。實際上孟氏有小金庫這件事情,馮葭前世便有所察覺,隻是那時的她隻想著如何做好謝家兒媳,對於這個婆婆唯有敬重,所以沒有細查。這一世在知道管家也姓孟,且是孟氏從娘家帶過來的人,一聯想,馮葭便知道了事情始末。這世上無人不貪,何況像孟氏這樣的人。“可惜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大夫人竟然還沒有被重罰。”青書歎氣。馮葭臉上並沒有多少失望神色:“我說過,孟氏就如百年之樹,你想要真的將她連根拔起,沒有那麼容易,但是除掉她的羽翼,已經夠她疼一陣子了。”正說著,頭頂一陣輕微的細響。馮葭抬頭,卻見一身白衣的沈靖嘴裡叼了根柳條,怡然地在坐在院子的牆頭上晃著腿。青書識趣地離開了,馮葭微微蹙起眉頭道:“小將軍,你老是爬我杏園的牆頭,若是叫人瞧見了,我這名聲還要不要了?”“我看你也不是在乎名聲的人。”沈靖眼光掃到桌上的果殼愣了一下,“你也喜歡吃荔枝?”馮葭自然是喜歡,但還是假裝詢問:“還有誰喜歡吃嗎?”沈靖眼神暗淡了一下,許久都未說話。他想起很久以前,在知曉那個人甚愛荔枝後,他也曾經年少輕狂,走遍大街小巷尋訪,隻為挑出最大最紅的送到她府上。後來又覺得外頭買的不合心意,便找人買了幾十棵荔枝苗,親手栽種到將軍府的後山上,隻是還未等到荔枝成熟,那人便已經身死魂銷。“你今日來到底做什麼的?”沈靖回神,又是那副懶散模樣,甚至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邊關戰事吃緊,我已經向聖上請了令,帶兵掛帥,大軍明日便出發,歸期不定,今日得閒便來跟你告個彆。”馮葭一愣,沈靖要出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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