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儀饒有興致地看著顧又笙。
眼前的少女,蒼白的臉色,嬌弱的模樣,實在看不出……
居然是通靈師的後人。
“溯洄傘就是這個家族傳承的利器,可養魂,可殺鬼。”
謝令儀看了一眼那比尋常雨傘要大出許多的傘麵,那傘下,隻有顧又笙一人,可是她的傘,卻偏了些。
好像,身側還有一人。
顧又笙還是第一次遇到認識溯洄傘的普通人,眼前的男子,除了長得好看些,並沒有什麽特別,看不出與玄門有關。
一貫能認出溯洄傘的,要不就是鬼怪,要不就是玄門中人。
顧又笙麵色平淡,沒有因為他道出自己的身份而露出詫色。
“所以……”
蕭芝鐸頓了頓。
“所以真的是祖母……”
她說受諸采苓之托而來,是真的?
祖母的魂魄還在人世?
“荒唐。”
蕭景仁不信神佛鬼怪之說,冷哼一聲。
蕭芝鐸看了他一眼,溫聲詢問顧又笙:“姑娘,請問祖母還有什麽交代?”
“你出去。”
顧又笙對著章夢說了一句。
章夢柔媚的臉慘白了些,目光盈盈地看向蕭景仁。
蕭景仁雖斥了一聲荒唐,卻沒有反對。
章夢捏緊手裏的絲帕,擠出一個笑臉來。
“那妾身先回避。”
章夢踱著步子,得體地退下。
走前還對著蕭芝鐸和謝令儀點了點頭,潔白纖細的脖頸,垂首之間,青絲垂落,說不出的風情。
她是長輩,又何須如此?
蕭芝鐸避開了眼,謝令儀低頭,假裝沒有看見。
章夢掩上門,最後的眼神落在那少女身上。
敵意森森。
門被關上,章夢離開,屋裏剩下三名男子,還有顧又笙。
“我可要回避?”
謝令儀開了口,卻是問得顧又笙。
顧又笙輕輕地搖了搖頭。
蕭景仁坐直身體:“姑娘,你有何話說?”
先是退了下人,再是退了章夢。
蕭景仁猜不透,這位姑娘究竟為何而來?
但是她說中了一事,他不得不鄭重待之。
母親去世前,確實有一事交代,他沒有照做。
“諸采苓死後,放不下兩件事。”
顧又笙幽幽道來。
“第一,她囑咐你丁憂之後,娶莊家女為繼室,怕你心中有恨,不肯照辦。”
蕭景仁放在桌案上的手,收回到了腿上,袖擺遮住了他因用力而暴出青筋的拳頭。
“第二……”
顧又笙看向一直站著的蕭芝鐸。
蕭芝鐸年輕俊朗,儀表堂堂,三年前中了舉人,如今在國子監進學。
“大鈴年幼喪母,由諸采苓養大,她自是放心不下,多有牽掛。”
大鈴是蕭芝鐸的小名。
自小,隻有祖母一人,才會如此喚他。
蕭芝鐸後退一步,有些腿軟。
他嫌棄這名字女氣,八九歲之後就不許祖母再如此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