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朕之過也(1 / 2)





將思緒從往事中拉回來,朱祁鈺對於舒良所說,卻不置可否。520官網<a href="http://www..com" target="_blank" class="linkcontent">www..com</a>

相反的,他將目光落在了自己眼前的奏本上,罕見的對著舒良招了招手,示意他將奏本拿過去。

舒良自然是毫無猶疑,天子讓他看,他便看。

這並非是一本奏疏,而是好幾本,但是內容,基本上都和官吏的升遷轉調有關的。

頭一本是內閣次輔俞士悅所上,舉薦吏部侍郎項文曜轉遷兵部侍郎。

第二本是兵部尚書於謙所上,舉薦兵部侍郎俞山遷任吏部侍郎,同時,舉薦武庫司主事方杲任武庫司郎中,舉薦巡邊禦史洪常為武選司郎中,舉薦車駕司主事叚寔為職方司郎中。

隨後第三本,剛好便是工部尚書陳循所上,舉薦翰林侍讀徐有貞,遷任工部都水司郎中。

這幾本是主要的,剩下還有幾本,上奏的都是科道官員,內容則基本都是彈劾於謙結黨謀私,欲視兵部為私器的。

因身在禦前,舒良不敢耽擱,快速的翻看了一番,重點看了內閣的票擬和上奏的大臣。

旋即,心中便略有了方向,沉吟片刻,他開口道。

「皇爺,奴婢記得這位徐大人之前曾隨陳尚書治水,甚有功績,想來轉調到工部,應當是最合適不過的。」

顯然,舒良覺得之所以給他看這個,是為了徐有貞。

但是,朱祁鈺卻搖了搖頭,道。

「徐有貞暫且放一放,讓他去都水司不合適。」

陳循對於這個學生,還是比較上心的,他雖然不會為了徐有貞竭力相爭,但是,趁著朝堂上人事調動頻繁的時候推上一把,還是可以做到的。

當然,大概率是因為,徐有貞在找李賢之前,曾經旁敲側擊的打聽過天子和太上皇的一些事情,讓這位老大人猜到了些什麼,所以想著拉上一把。

但是,對於徐有貞,他既然如此熱心仕宦,並且,敢冒險走這條路,將他放到都水司,豈不是浪費人才?

這樣的人,合該處於風暴中心才對!

打從舒良稟報說徐有貞有這個心思的時候,朱祁鈺就對他的去處有了打算,他想要顯貴,那麼,給他又何妨?

否了徐有貞去都水司的調動,朱祁鈺繼續說道。

「朕想讓你看的,是前頭俞士悅和於謙的奏本。」

舒良眨了眨眼睛,有些摸不清楚天子的用意,側頭看了看成公公,卻發現成公公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

要說執行天子的命令,舒良自然是拿手的很,但是,對於政務方麵,他心裡清楚,自己還欠缺很多。

因此,舒良罕見的在禦前思索了好大一會,方謹慎的道。

「稟皇爺,依奴婢看,於少保的此番舉動,大略是為了接下來整飭軍屯做準備,但是,禦史們說的也沒錯,一旦這麼調動下來,兵部全成了於少保的親信,成了一家之器,有尾大不掉之嫌,所以,奴婢愚見,覺得不可準。」

謹慎歸謹慎,但是,舒良心裡明白,天子問他,就是想要答案,無論對錯,都比敷衍了事,模稜兩可要好的多。

所以,他沒有說什麼當請聖裁,皇爺乾綱獨斷的話,直接了當的表明了自己的意見。

不過隨即,他就發現,自己似乎說錯的話。

因為,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旁麵無表情的成敬眉頭一挑,朝他遞來了一個滿意的目光。

而相對的,天子的眉頭卻擰了起來,嘆了口氣,道。

「這幾道奏本,內閣的意思是要下廷議,但是成敬跟朕說,應該直接駁回,至於理由,跟你說的倒是大同小異。」

於是,成敬在一旁拱了拱手,道。

「皇爺,內臣知道清楚於少保的為人,也清楚於少保為何要這麼做,但是,人心經不起試探,何況,勢力一旦結成,有些時候往往不隨一個人的意誌而決定,一旦開了此例,往後朝中恐難收拾,請皇爺三思。」

朱祁鈺明白,這話是老成之言。

成敬沒有他前世的經歷,但是,長時間的在司禮監接觸政事,他的眼光是足夠獨到的。

雖然這兩本奏疏是分開上的,可用意卻昭然若揭。

於謙,就是想要徹底將兵部握在手裡,結合他前段時間遞上來的軍屯的奏本,這位兵部尚書想要做什麼,並不難猜測。

但是,事情往往並不是這麼簡單的。

就單說軍屯這件事情,誰能保證於謙的策略一定就是對的,真的通過了他的奏疏,這些被提拔上來的人受於謙的恩惠,自然對他的指令唯命是從。

那麼,一旦於謙犯了錯,就等於整個兵部犯了錯,這麼一個六部之一的中樞部門,全力運轉之下形成的錯失,會對朝局產生多大的影響?

其次,風險上該如何把控?

成敬和舒良說的都很謹慎,但是意思也很清楚,兵部的手中握有簽發堪合的調兵權,如果說整個兵部全都是於謙的人,那麼於謙一旦有什麼別的心思,欺上瞞下,違規操作調動軍隊,那麼又該如何?

縱然所有人都相信於謙不會這麼做,但是,萬一呢……

退一萬步講,就算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以後呢?

權力放出去容易,收回來可就沒那麼簡單了,現在的局麵,於謙為了根治軍屯的痼疾,要把兵部徹底抓在手裡。

那麼以後呢?

如成敬所說,勢力一旦聯結起來,很多時候,是不以個人的意誌為轉移的。

到時候,兵部自成一體,外來的官員再調進去,被孤立被排擠,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這種種問題,都不是小事,所以,從理性的角度來說,的確,直接駁斥是最好的辦法。

至於軍屯的事情,朝廷這麼多年不也過來了,螺螄殼裡做道場,本就是朝中大臣該有的功夫。

見天子的臉色仍有些猶豫,成敬想了想,接著道。

「皇爺,關於這件事情,內臣還有一事要稟。」

朱祁鈺偏了偏頭,征詢似的望著成敬,於是,成敬方繼續道。

「此事和內閣有關,這幾道奏本說的都是一件事,所以當時,內閣是合起來一併舉行了閣議的,當時,內臣在旁聽著,過程……和旁的閣議都不一樣。」

這下,就連舒良也來了興趣。

他雖然不會主動乾涉政務,但是作為東廠的提督太監,這種秘辛,自然知道的越多越好。

但是這話帶著猜測的意味,所以,成敬也顯得很謹慎,道。

「尋常的閣議,內閣的幾位老大人雖不說全都是意見相左,但總會有不同的態度,但是,這一次的閣議,卻顯得格外的順利,俞次輔便罷了,他既隨於少保上了奏本,想來二人私下裡定有交流。」

「但是,其他的諸位閣臣,包括首輔大人和朱閣老,都罕見的保持了一致,那就是上廷議,所以,內臣覺得……」

「內閣想把事情鬨大!」

後麵的話不是成敬說的,而是朱祁鈺說的。

這件事情,現在已經在朝中引起了頗大的風浪,若是朱祁鈺駁斥了這本奏疏,那麼一切自然風平浪靜。

但是,若是真的到了朝會上,那麼,禦史科道官員的彈劾,必然會淹沒於謙,到時候,即便真的通過了,對於謙的威望來說,也是一個重大的打擊。

所以,從這個層麵上來說,成敬其實是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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