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天子有召(1 / 2)





俞次輔非常生氣,極其生氣。

儘管他嘴上不說,但是事實上,對於江淵這種伏低做小的態度,他還是不可避免的產生了一絲得意的。

畢竟,雖然江淵沒有直接的跟他打過擂台,但是,兩個人的關係從來也都不怎麼好。

從最開始俞士悅還是大理寺卿,需要江淵這個刑部侍郎協理,一塊審理王振一案的時候,兩人就鬨過不愉快。

後來進了內閣,江淵有高穀做靠山,俞士悅卻隻能和張敏聯手自保,兩人也是多有摩擦。

再到後來,高穀倒了,俞士悅升任次輔,江淵又聯手朱鑒,一起惡心他。

到了現在,朱鑒也倒了,他還是不肯安安分分的。

說句實在話,俞士悅從沒想著,要讓江淵對他卑躬屈膝,唯唯諾諾。

甚至於,在經受了於謙的愛國主義教育之後,他都沒打算找江淵算以前的帳。

可是,他願意跟江淵和平相處,卻沒想到,對方先算計到他的頭上來了。

俞士悅不用動腦子都知道,從今天起,外界必然會傳出流言,說他斤斤計較,公然排擠閣臣。

說人家江閣老都放低身段到了這種程度了,他俞次輔還是揪著以前的齟齬不放,逼得人家負氣而去,隻能轉頭他門。

光是想想,俞次輔就想再拍一回桌子。

**的江淵,你個老匹夫!

明明之前都是你一再挑釁,大度的俞次輔都還沒跟你計較呢,現在,反倒你先算計到我頭上了。

說實話,俞士悅能夠理解,江淵為什麼這麼做。

還是那句話,如今的內閣當中,自己這個次輔權勢大盛,而江淵素來和他就不對付,從正常的角度出發來看,一旦俞士悅忙過這一段,騰出手來,勢必要報之前的恩怨的。

雖然事實上,俞士悅並不打算這麼做,但是,在官場裡混,永遠不要寄希望於對手的憐憫,這是千古不易的道理。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尋求王翱這個首輔的支持。

要知道,俞士悅畢竟隻是個次輔,他的風頭出的越多,對於王翱這個首輔來說,威脅就越大。

這一點,俞士悅心裡清楚,但是,他沒有辦法。

儘管他已經儘量的低調了,可這種事情,是不以他的意誌為轉移的。

東宮備府,他這個兼任的太子府詹事,很多事情和風頭,都是沒法躲過去的。

再加上,內閣因為特殊的體製原因,政治上的鬥爭,遠比外朝要激烈的多,即便是最開始隻有高穀和陳循二人的內閣,也是亦敵亦友,關係忽遠忽近。

所以,立場的改變,對江淵來說,並沒有什麼心理壓力,他唯一需要考慮的,是如何建立起聯手的基礎。

他總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跑到王翱那裡說,首輔大人,最近俞士悅勢頭太盛,根本不把您放在眼裡,咱一塊弄他吧!

這樣跑過去,一定會被當成神經病趕出來的。

其實,這就和剛剛江淵跑到俞士悅這裡所做的是一個道理,無緣無故的示好,往往會引起人下意識的警惕。

所以,江淵需要的是一個契機,他需要讓所有人,尤其是王翱看到,他和俞士悅之間的「惡劣」關係。

他需要讓王翱清楚,他在內閣已經別無他路可走,他需要讓王翱相信,他會堅定的站在首輔大人的這一邊,對抗日漸勢大的次輔。

這種輿論,會彌補他和王翱之間信任的不足,讓二者迅速建立良好的關係。

從江淵的角度出發,他做的一切都有理由。

但是,對於俞士悅來說……

**的!

你江淵想要投靠首輔,沒問題,但是,你乾嘛非要扯上我俞士悅呢?先是朱鑒,後有江淵,合著你們就看準了我脾氣好,好欺負唄。

俞次輔煩躁的在公房當中走來走去,連灌了幾杯茶水,都壓不下心中的那股火氣。

江淵的行徑固然讓他生氣,但是,更讓他感到憋屈的是,這個虧,他還就隻能吞下去。

因為一旦他做出反擊,在內閣當中開始打壓江淵,那麼便正合了對方的心意,將他排除異己,打擊報復的名聲給坐實了。

如果說反其道而行之,和江淵交好,那麼就違背了他的初衷,有挾勢結黨,爭奪首輔之位的嫌疑。

兩種做法,都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沒有必要。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吃下這個暗虧,什麼也不做,如此一來,流言就隻能是流言。

但是,這也太憋屈了。

俞次輔坐在公房當中,越想越氣,差點就想去王翱的公房當中,給江淵添堵去。

不過,還沒等他移步,外間的中書舍人便又急急的快步走進來,道。

「次輔大人,司禮監遣人來傳話,道陛下召您和首輔大人入宮議事」

隻一句話,便讓俞士悅迅速冷靜下來,他沒有急著走,而是重新在椅子上坐下來,閉目沉吟了片刻,再睜開眼睛時,臉上已無絲毫方才的急躁。

「除了老夫和首輔大人,陛下可還召了其他大臣?」

這種事情,來傳話的人自然是不會主動說的。

但是,能在內閣當中做事,如果連這點打探消息的眼色和本領都沒有,也就不用做了。

所以,當下那中書舍人便回道。

「來傳話的內宦說,兵部的於尚書已經進宮了,隨後一併被召見的,還有吏部王尚書,戶部沈尚書,刑部金尚書,都察院陳總憲,翰林院蕭學士,豐國公,靖安伯等幾位,另外,除了文武大臣,這一次,陛下還召見了鎮南王!」

俞士悅點了點頭,揮手示意中書舍人退下,心中大致便有了盤算。

如今這個時間點,舉朝上下都在關注的,還未塵埃落定的,自然就是兵部這邊的軍屯一事。

但是,這件事情既然是於謙主持,那麼必然不會拖延,何況,天子還給了期限。

估摸著日子,也就是今天了。

議事的內容很容易就能夠猜到,但是,這份召見的名單,在俞士悅看來,卻毫無疑問暗藏玄機。

按理來說,商議整飭軍屯這樣的大事,勢必要文武重臣都同時到場,甚至於,最好的方式是下廷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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