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八章:求同存異(1 / 2)





儘管是私下裡頭,而且在場的,也都是自己人,但是吸收了朱閣老的先進經驗,任侯爺說話之間也收斂了許多。

話說的隱晦,但是意思很清楚,無非還是搬南宮出來壓製眾人,事實上,這也是任禮這些日子一直覺得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原因。

太上皇都發話了,難道英國公府等幾家,還會不聽嗎?

應該說,這的確是一張好牌,但是,卻未必那麼好用!

屋中沉默了片刻,陳懋輕聲開口,道。

「朝政大事,自當多方斟酌,當日隻說整飭軍屯大動乾戈,朝廷當以平順為主,但是,具體該怎麼做,我等這不是正在商議嗎?」

「兵部這份章程固然牽連眾多,但是,朝堂上文武相爭,到底也非好事,何況,也未必就能成功,倒不如徐徐圖之,反正整飭軍屯,也不是一日之功!」

所以說,風水輪流轉。

剛剛朱鑒拿話柄堵了陳懋的口,這會就被他現學現賣,又用了出來。

不是要玩文字遊戲嗎,既然如此,那太上皇可也沒說要在廷議上發難,他老人家隻不過是表示了一下態度,讓各家聯合自保而已。

阻止廷議是自保,私下裡消極抵抗也是自保,到底怎麼做,還不是要看在場這些人。

任禮話頭一滯,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因為陳懋說得不錯,事實上,他也能看得出來,在清和閣中,太上皇的重點,其實是放在拉攏英國公府,成國公府的身上的。

至於整飭軍屯一事,對於大多數的勛貴世家來說,傷不了根本,所以,太上皇也並沒有那麼強烈的要阻止的意願。

隻不過那個時候,以任禮為首,對這件事情反對的態度十分激烈,他老人家也就順水推舟而已。

或者更直白的說,南宮現在的這種情況下,隻要效忠太上皇的大方向上不出問題,其他的具體措施,他們這些人,還是有很大的自由度的。

任禮越來越覺得,事情有些超出他的掌控了,但是,直到現在,他還是沒有想明白,到底哪裡出了差錯。

直到他看到,在一片沉默當中,駙馬都尉焦敬緊緊的盯著自己,問道。

「任侯,老夫一直有個問題想不明白,不知任侯可否解惑?」

隨著這一句話,眾人的目光隨之匯聚在任禮的身上,讓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有些不自在,道。

「什麼?」

焦敬問道:「牽扯軍屯的府邸眾多,若要整飭,必是一場朝堂風波,各家皆有所不願,但是,也都尚還能穩得住,為何任侯打從一開始,便如此激進,這其中是否有何隱情苦衷?」

「請任侯解惑!」

屋中頓時變得針落可聞,任禮的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望著焦敬的目光也多了幾分危險。

然而,感受到眾人投來的目光,任禮也明白,如果不能拿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今天的這場議事就算是黃了。

心中念頭快速轉動,任禮怫然不悅,道。

「焦駙馬這話是什麼意思?」

從椅子上霍然而起,任禮隨手拿起擺在旁邊的兵部奏疏,在眾人眼前用力晃了晃,聲音忽然就拔高了起來,道。

「此次整飭軍屯,兵部明擺著就是要打壓我等勛貴,刀子都已經亮出來了,難道還指望人家手下留情嗎?」

「駙馬爺說激進,那怎麼才叫不激進?」

「放任兵部步步緊逼,舉朝廷之力動盪內外,各家府邸被逼無奈的時候,再搖尾乞憐嗎?」

任禮忽然的發怒,將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

眼瞧著情勢不對,朱儀連忙出來勸解,道。

「任侯切莫動怒,駙馬爺隻是心中有所疑慮,覺得沒有必要在朝堂上鬨這麼大,畢竟……」

「畢竟什麼?」

任侯爺好不容易提起來的氣勢,自然不甘心被這麼擋下去。

眼瞧著朱儀站出來當和事佬,任侯爺心中默默的說了聲對不起,然後直接就打斷了他的話,冷聲道。

「小公爺,這件事情你應當是最清楚的,土木之役後,朝中諸多大臣,借土木之敗對我等勛貴武臣諸多打壓,步步緊逼,早非一日。」

「先成國公戎馬一生,戰死沙場,結果成國公府的爵位,到現在都還沒個著落,這不就是步步退讓的結果嗎?」

朱儀頓時僵在了當場,拳頭也緊緊的攥了起來,臉色都漲得通紅。

在場諸人也一陣訝然,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任禮發起瘋來,真是六親不認。

誰不知道,成國公府的爵位,是這位小公爺心裡頭一道最深的傷疤。

結果呢,人家明明是好心出來打圓場,結果你任侯爺一張口就往人心裡紮刀子……

眾人麵麵相覷,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有些想開口勸的,看到朱小公爺的樣子,也都明智的沒有開口。

終究,到了最後,還是焦敬站了出來,道。

「所以,任侯的意思就是,沒什麼特別的理由,就是覺得到了如今,勛貴武臣,需要在朝堂之上發聲,所以才堅持阻止廷議,對嗎?」

「難道不是嗎?」

任禮本也就沒想揪著朱儀不放,焦敬既然出言,他便理所當然的轉換了對象,望著焦敬道。

「老夫是戰場上下來的,戰陣之道,在殺伐果斷,最忌諱的就是猶豫不決。」

「許多時候,戰事雖處於劣勢,但奮力一搏,未必便沒有機會,之所以會輸,大多數是因為,將領不夠果斷,被人逐漸蠶食實力,待被逼入絕境,打算拚死反抗時,早已經為時已晚。」

「老夫不懂朝局政務,但懂得打仗!」

「焦駙馬問老夫為何如此激進,那老夫便答焦駙馬,沒什麼特殊的理由,隻是因為,我等勛貴武臣,不能繼續在被人今日進一尺,明日進一寸。」

「否則,待迫於無奈之時,隻怕朝堂之上,我等便已無立足之地!」

這一番話,任侯爺說的痛心疾首,大義凜然,以致於在場的不少勛臣,都忍不住低頭思索起來。

見此狀況,任禮心中稍舒了一口氣,卻不敢放鬆心神,趁熱打鐵,道。

「諸位,無論該如何應對,總該有個章程,各府齊心協力,方能有所成效,若我等都難以一致,各懷心思,到了朝堂之上,便是一盤散沙,徒增笑柄而已!」

「故而,既然決定要阻止廷議,便請諸位竭力而為,莫要瞻前顧後,廷議之上,自有老夫出麵領頭,若有斥責怪罪,也是老夫首當其衝,諸位總不會覺得,老夫在拿自家的性命前途開玩笑吧?」

話音落下,屋中出現一陣低低的議論聲。

看得出來,這回這位任侯爺,是真的下了狠心了,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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