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七章:專注拆台於少保(1 / 2)





誰也沒有想到,天子開口問的第一句話,便是讓人如此措手不及。

在場六人,除了楊洪和於謙依舊神色如常之外,其他四人皆是麵麵相覷,難掩眼中的震驚之色。

倒不是他們穩不住,而是,這件事情也過於讓人意料不到了吧。

廷議之上,隨著天子的出手調停,不少人都回過味來,這次廷議,天子隻怕有意無意的在配合楊洪。

但是,誰又能想到,天子竟然會配合到如此程度……

要知道,當時在廷議上,天子有兩句話擊潰了任禮的心防,將其徹底拿下,言猶在耳,詞鋒犀利。

『任禮,你真以為,暗殺朝廷重臣這樣的大事,楊信會隻給昌平侯寫家信,而不稟報於朕嗎?』

『你真以為,朕,是今日方知此事嗎?』

結果現在,天子又說,楊信『隻遞家信,不送公文,不報朝廷』,這……到底哪句才是真話?

不對,隻是短短的片刻,老大人們便反應了過來。

如果說,現在天子所說的才是實情,那也就意味著,勛貴謀刺朝廷重臣,這麼嚴重的政治事件,楊信……竟然真的敢隱瞞不報?

要知道,地方上的確有很多的事情都會瞞報朝廷,這是官場陋習。。

但是,總有些事情是瞞不得的。

似謀刺重臣這樣的事情,犯了整個朝堂的忌諱,無論到最後怎麼處置,第一時間向上稟報,是絕對需要的。

楊信身為宣府副總兵,他雖然沒有直奏之權, 但是, 楊洪卻是有的。

所以, 之前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是楊洪代為轉交了密奏,這也符合廷議上天子的說法。

但是,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所謂的楊信的奏疏, 竟然是天子為了配合楊洪所說的謊言。

如此一來, 性質就嚴重了。

要知道, 宣府乃是邊陲重鎮,楊信身為宣府副總兵, 且前一任總兵官又是他的伯父,在宣府可謂根基深厚。

這種身份地位,最忌諱的就是和朝廷離心。

再得力的將領, 如果對朝廷不能赤誠一片, 那麼, 便是禍患!

因此, 一時之間,陳鎰和金濂望著楊洪的目光, 便多了幾分不善,就連李賢和範廣,也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見此狀況, 楊洪也坐不住了,趕忙道。

「陛下容稟, 此等大事,家侄萬萬不敢隱瞞不報, 實是因乾係重大,臣在給陛下的奏本當中已然寫明, 此事非僅僅牽涉一位侯爵這麼簡單,何況,直到如今,家侄手中都隻有一個證人,並無其他證據。」

「事關重大,家侄並非科道官員,並無風聞言事之權, 因此,在查清情況之前,貿然上奏,恐有攻訐朝臣之嫌, 何況,此事情況複雜,沒有足夠的證據,家侄也不敢確認,到底是否是任侯所為。」

「待情況明晰之後,臣第一時間便上奏於陛下,絕無半點遲滯,請陛下明鑑。」

這解釋聽起來倒也算說得過去。

但是,細細一想,卻並不然,楊洪的話音剛落,一旁的陳鎰便皺眉開口道。

「楊侯,這個解釋,恕老夫不能接受!」

說著,陳鎰起身,對著天子拱手一禮,然後轉向楊洪,繼續道。

「誠如楊侯所說,此事乾係重大,或許除了任禮之外,還有牽扯更深之人,楊信身為宣府副總兵,也的確無直奏之權,遇到這種事情,難以處理實屬正常。」

「但是,朝廷自有體製,武將總掌軍務,文官提督民政,協理軍務,宣府設有協理大臣耿九疇,便是代表朝廷處置一切與軍政無關之事。」

「此事既然超出楊信執掌範圍,自當通報耿侍郎,由他決定如何處置,然而時至今日,朝廷未接到耿九疇的奏疏,亦無直奏密疏呈上。」

「楊信此舉,恐怕並非一句情況不明,不敢上奏能夠解釋的吧?」

身為風憲官,陳鎰的職責當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糾劾百司,監察群臣。

所謂糾劾百司,監察群臣,自然不止是京師的文武官員。

要知道,左都禦史之所以之所以能夠和六部尚書同列七卿,其核心原因就是,都察院和六部一樣,皆是總天下之政。

十三道禦史分巡全國各地,總於都察院,無論是文是武,在地方還是京師,皆在左都禦史監察範圍之內。

因此,聽到楊信的這般欺瞞行為,第一個不能忍的,就是陳鎰。

看著怒氣衝衝的陳鎰,楊洪一副為難的樣子,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卻又似乎有什麼顧忌,遲遲沒有開口。

但是,在場之人畢竟都是善於察言觀色之輩,於是,他們很快就發現,楊洪雖然遲遲不肯說明,可神色之間隻有無奈,並無慌亂。

這說明,對於陳鎰的質問,楊洪是能拿出令人信服的解釋的,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在顧忌什麼。

當然,這個問題,並沒有困擾在場之人很久。

因為,就在陳鎰話音落下不久,殿中便響起一道略有些發悶的聲音。

「陳總憲,此事和楊信無關,早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他便將一應情況寫成了奏疏,請老夫帶回京中直奏陛下。」

「當時,也是老夫告訴他,此事重大,在情況未明之前,不宜將猜測之詞具本上奏,並讓他對其他人保密,因此,楊信才未將此事通報耿九疇,而是繼續詳查。」

這道聲音響的突兀,令眾人都感到一陣意外。

循聲望去,卻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入殿之後沉默許久的兵部尚書,於謙!

話音落下,在場一陣沉默,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唯有豐國公李賢小聲嘀咕道。

「老夫就說嘛,楊信那小子我見過,是個機靈懂分寸的後輩,這種事情,就算他要瞞,有於少保在,也瞞不住啊!」

聲音雖小,但是,眾人本就坐的不遠,加上此刻殿中沒人說話,這小聲的嘀咕,自然被聽的清清楚楚。

於是,陳鎰的臉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不論是在哪個地方,隻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摩擦和鬥爭,雖然說,如今在殿中的人,都算是和天子親近之人。

但是,畢竟文武有別。

方才陳鎰雖非有意要攻擊楊洪,但是,說話口氣的確不好。

如今情況發生了變化,同為勳爵的李賢,自然是要站出來說兩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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