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八章:於少保的直覺(2 / 2)





「俞兄,近些日子,東宮一切事務可順利?」

「順利,出閣事宜,乃是舉朝矚目之事,陛下親自交辦,禮部,戶部,翰林院等諸司都竭儘全力,上上下下都是老夫親自跟盯,如今各項儀仗,也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明日再檢查一遍,便無礙了。」

俞士悅遲疑片刻,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問道。

「廷益,怎麼,是東宮出什麼事了嗎?」

雖然說,出閣儀典,是禮部主持,但是,作為詹事府詹事,如今太子府為數不多的屬官,一旦東宮出什麼事,俞士悅也是要擔責的。

如他所說,這種舉朝矚目的大事,可容不得絲毫差錯。

因此,聽到於謙用這種口氣問起東宮諸事,俞士悅的神經立刻就緊繃起來。

然而,讓他感到無語的是,在他緊張的注視下,於謙躊躇了一下,罕見的有些不好意思,道。

「這倒是沒有,隻是……」

說著話,於謙的眉頭又緊緊皺起,望向宮城的方向,道。

「俞兄,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這些日子,於某總覺得朝堂上有一股山雨欲來的感覺。」

「你是說,有人要在東宮出閣一事上動手腳?」

雖然於謙自己都有些矛盾,但是,俞士悅卻很清楚,自己這個老友,向來做事不會無的放矢。

他既然有如此表現,說明,他一定察覺到了什麼。

「這段時間,太平靜了……」

於謙的目光微微收回,道。

「俞兄還記得春獵之前,你我二人的對話嗎?」

「你是指勛貴那邊?」

俞士悅當然記得,春獵之前,他們二人曾經就整飭軍屯一事有過一次深談。

當時於謙說,勛貴那邊,必定不會就此甘心被朝廷割肉,他們必會想法子再在這件事情上做文章。

但是,如今春獵已經結束,勛貴那邊不能說是沒有動靜,但是,他們卻一直在圍繞著成國公府,至於其他的,卻是什麼都沒有提。

可是……

「廷益,你別忘了,如今東宮幼軍,已經落到了朱小公爺的手中,可見勛貴那邊,對東宮是抱有期待的,怎麼可能會在這件事情上做手腳?」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自從土木一役有,勛貴元氣大傷。

這次東宮出閣,很多人都盯上了幼軍勛衛,想要藉機混到太子的身邊,好謀個出路。

這種情況下,他們巴不得太子殿下早日出閣呢,怎麼可能會動什麼歪腦筋?

這話的確問住了於謙,嘆了口氣,他也一陣矛盾,道。

「不瞞俞兄,於某也隻是心中覺得不安,並沒有什麼證據,或許,是我多心……」

話音未落,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於謙和俞士悅同時朝著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赫然發現,這些腳步聲,竟然是從宮內的禁軍身上發出的。

出事了!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臉上的凜然之色,沒有過多說話,二人默契的轉身朝著宮門內走去。

當初土木一役,天子為了及時處置軍務,除了下令東華門徹夜不封之外,還給了諸重臣隨時出入宮門的令牌。

這令牌是臨時授予,本該用完收回,但是,還是那句話,土木之役結束後,天子並未再提此事,一直將這令牌留在這些重臣的手中。

彼時,俞士悅尚是大理寺卿,還不能算是決策層,所以他是沒有的,但是於謙有!

因此,雖然沒有提前通報,可憑著手裡的令牌,於謙順利的進到了東華門內。

但是,也僅止於此,他的令牌隻能讓他進東華門,若是白天,有令牌在手,他還可繼續往前。

可如今已經到了要下鑰的時辰,所以沒有傳召,即便是手持令牌的於謙,也進不得會極門。

不過,僅僅是進到東華門中也夠了,此刻宮門尚未落鎖,從文華殿外的廣場望過去,便是奉天門前廣場。

騷亂,就是從那個地方傳出來的!

二人地位貴重,一個兵部尚書,一個內閣次輔,手裡持著天子禦賜的令牌一路往前直衝,自然無人敢攔。

最終,在會極門前,被禁軍給攔下了。

此刻,會極門未曾關閉,但是,卻已然多了比往日數倍的禁軍值守。

目光越過會極門,落在奉天門前的廣場上,更是圍了好幾層的禁軍,透過影影綽綽的隊伍,於謙最先看到的,是一名倒在地上的,身著宦官服飾的大漢,那大漢的手裡,還握著一根手臂粗細的紅木棍!

而俞士悅最先看到的,則是他今天下午剛剛帶著人布置好的,專門為東宮出閣所準備的香亭。

此刻,那足有半人高的,精致的香亭,已經重重的被摔在地上,斷成了兩截!

天空當中忽然電閃雷鳴,濃雲翻卷,幾乎是轉瞬之間,豆大的雨滴落下,砸在人的臉上,不過片刻,就成了暴雨。

俞士悅最先反應過來,拉著於謙來到距離不遠處的內閣廊下躲雨,順手打發了兩個值守的禁軍,將自己二人到來的消息遞進宮中。

暴雨如注,傾盆瓢潑,一串串的雨珠順著屋簷直瀉而下。

於謙和俞士悅二人隔著雨幕,遙遙望著遠處的奉天門廣場。

大雨如此,但是,廣場上的禁軍,卻依舊維持著原先的姿態,任由雨滴砸在身上,浸透了盔甲衣衫。

那個倒在地上的大漢,亦沒有絲毫的動彈,整個廣場,像是被人施了法術一般,全都暫停在遠處,像是一副詭異無比的畫。

不知過了多久,暴雨依舊沒有絲毫要停歇的意思,原本應該在酉時按時落鎖的宮門,也遲遲沒有鎖上。

大雨之中,奉天門外一隊人馬匆匆而來,為首者蟒衣快靴,身後跟著數十名東廠番子。

禁軍因此人的到來,而讓開了一條道路。

此人不是別人,自然是東廠提督太監,舒良!

於謙二人遙遙看著,隻見舒良快步走到那大漢旁,站定打量了片刻,便一揮手,叫人將那倒在地上的大漢架了起來,匆匆帶走。

雖然隔得很遠,看不清楚神色,但是,想也知道,這個時候,這位東廠提督太監的臉色,隻怕要黑的嚇人。

隨著舒良離開,禁軍也開始逐漸回撤,另有一隊內侍出來,開始收拾起被擊碎的香亭。

與此同時,會極門中,又是一隊內宦走了出來,為首者是懷恩。

出了會極門,懷恩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便看到了於謙二人,於是,馬不停蹄的朝著二人走來,快步來到廊下,甚至都來不及見禮,這位乾清宮總管太監頭一句話就是……

「於少保,次輔大人,陛下急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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