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王天官yyds(1 / 2)





很多時候,磨合往往是相互的。

哪怕前世的時候,朱祁鈺已經十分了解他眼前的這些大臣。

但是,在他這一世登基之後,還是在不斷的和這些人磨合。

人不是一成不變的。

尤其是他眼前的這幫大臣,個個都是從殘酷的科考當中脫穎而出,又在官場沉浮數十年,積累了無數經驗的人精。

他們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特質,性格和觀念,這些東西,構成了他們的政治底色。

但是,拋開這些不談,朱祁鈺非常清楚,這些人身上最強的能力,其實是學習力和適應力。

以陳循為例,他早年一直都是清流出身,從翰林院轉遷內閣,幾乎沒有過地方經歷,但是,他接手工部以來,無論是匠戶改製的後續事宜,還是修築大渠,乃至各項工程的營建,都很少出現紕漏。

這固然是因為,到了他們這等地位的人,基本上不需要親自過問具體的細節,但是,更重要的是,陳循本身就是一個學習力極強的人。

他剛上任工部尚書的時候,還可以明顯的看出,他對於工部的很多圖紙,工程的細節,是不熟悉的。

那個時候,他管轄工部,更多的是靠自己識人的眼力和用人的能力。

但是,一次修河回來,短短半年的時間,他這方麵的能力,卻已經完全被補足了,和朱祁鈺奏對的時候,各種數字,細節,圖紙,他心中都清清楚楚。

這般恐怖的學習力,對於這些大臣們來說,卻幾乎是標配。

除此之外,他們另一項強大的能力,就是適應力。

簡單的說,就是這些人會根據狀況,調整自己的做法,手段,乃至是性情。

實話實說,前世的朱祁鈺,既有些懦弱,又帶著幾分乖張,他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帝位不穩,也清楚的明白,他治國理政的能力不夠。

所以,他既不想放權,又不得不放權。

與此同時,他心中一直隱隱帶著自卑,這是他的出身和能力決定的,這種自卑,在外表現出來,卻是狂妄和唯我獨尊。

這就導致了,在有些事情上,他過分的執拗。

除了廢太子那件事外,還有很多其他的例子,譬如說在經筵上,他長長擲錢於地,看著那些講讀的清流大臣俯身撿錢……

這本質上,都是內心自卑的體現。

作為皇帝,他這種矛盾的性格,不僅僅影響著他自己,其實也影響著他身邊的人,更影響著天天跟他打交道的這幫大臣。

那個時候,能夠留在他身邊的,雖然還大多是這些人,但是,他們做事的方法和性情,卻和現在大有不同。

哪怕是最剛硬的於謙,前世的時候,也往往在他麵前輕聲細語,少有頂撞,當然,缺點就是,於謙要更加『擅權』,麵對現在的朱祁鈺,於謙若有不滿,會直刺君上之過。

但是,前世的時候,於謙一直都是一個很講究奏對技巧的人,說的簡單些,就是把朱祁鈺當做不懂事的少年人一樣,能哄則哄,哄不過去,就先答應下來,拖幾天再看。

其他大臣,也差不多。

所以事實上,當現在的朱祁鈺每每再次回憶起前世的時候,他就會從很多他之前注意不到的細節當中發現。

這些大臣們,看似對他恭敬的很,但是實則,大多數時候,都是在陪他哄他而已。

某種意義上,那個時候的他和朱祁鎮兩個人,其實都是喜歡胡鬨的孩子。

隻不過,他的這種胡鬨,是能夠被接受的胡鬨,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的胡鬨罷了。

本質上,其實沒有太大的不同。

他是如此,底下的大臣們欺他年少,許多時候暗中爭鬥,各自牟利,也就是正常的了。

等到他這一世重新登基時,吸取了前世的教訓,從一開始,在群臣麵前展露的,就是一個寬恤仁慈,但卻在大事上能拿的定主意,洞悉朝局但卻又能慎獨律己的皇帝。

如此一來,底下的這幫大臣,自然也會隨著他而產生變化。

正因於此,哪怕是帶著前世的見識,可朱祁鈺很多時候,也不敢掉以輕心,完全將他們這些人,和前世等同。

這也是,他不斷的在一點一滴當中,跟這些大臣們展現自己的想法,看法和觀念的原因。

坦白來說,這並不是一朝一夕便可完成的事。

這幫大臣們,在朝堂上沉浮多年,不是說兩句話,甚至是做幾件姿態,就能夠改變的。

真正能夠讓他們改變的,是長久的,一點一滴潛移默化的影響。

應該說,經過這兩年多的時間,其實已經初見成效了。

至少,在很多事情上,他們君臣已經慢慢達成了默契。

但是,還不夠!

看著底下這些大臣的神色,朱祁鈺就明白,他們心中對於自己剛剛說的,明顯還是不信的。

甚至於,他們更大傾向可能會覺得,他這麼做,是為了給王文一個下得來的台階。

不過,這些是急不得的。

日子還長著呢……

「天官繼續說吧,除了剛剛說的清查與王振有牽連的人等,可還有其他措施,能夠扭轉朝堂風氣?」

朱祁鈺也是賞罰分明的,給老王頭撐了腰,那這老傢夥,就得乾活。

因此,掃了一眼底下的大臣,到最後,朱祁鈺還是點了王文的名。

所幸的是,這位天官大人的確不是個吃乾飯的,他的話本就沒有說完,而被陳鎰給打斷了,此刻天子再叫了他的名字,倒也合他的心意。

拱手一禮,王文正色道。

「陛下,除了重新調查之前和王振有關的官員之外,臣以為,想要澄清官場風氣,更重要的,是鼓勵言事。」

說著話,王文斜了一旁的陳鎰一眼,似是有些不甘,但是到最後,他還是開口道。

「如今朝中之所以官員閉口不言,喜官官相護,不敢為國為民主持公道,原因之一,便在科道!」

這話倒是符合王文有仇必報的性格。

但是,奇怪的是,說這番話時,王文不僅沒有尋常那種和人對罵時的意氣風發,反而帶著幾分不情不願。

相反的,明明是被指責的一方,但是,陳鎰的臉色卻是平靜的很。

至於原因……

在場的一乾大臣都不是傻子,王文一提科道的名頭,他們立刻就想起了,當時在殿上,天子對吏部和都察院的責罰。

自然,也就明白了王文此刻的鬱悶。

不過,鬱悶歸鬱悶,王天官罵人的本事,還是不會丟的,直接了當便道。

「自太祖皇帝時起,朝廷便一直優容科道,為的便是言路通暢,澄清朝廷風氣。」

「但是如今,不知從何時起,科道官員風骨全無,有冤不敢為之申,有亂不敢為之劾,有奸佞不敢為之諫,放任官場風氣頹靡而不敢言,以致朝廷淪落至此,科道有不可推卸之責!」

應該說,這話說的沒錯,但是,卻不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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