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六章:為難(1 / 2)





十王府門前,艷陽高照。

於謙一身緋色官袍,披著一件大氅,穿戴齊整,麵色平靜,垂手而立,在他的身邊,沒有轎子,隻有一名老仆跟隨,衣袍上沾著點點泥土,明顯是徒步而來。

時間緩緩流逝,一炷香的時間眨眼便過,拜帖早就已經遞進去了,但是,裡頭始終沒有人出來回話。

於謙也不著急,就這麼在原地等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周圍的百姓越聚越多,雖然礙於官軍守著府門不敢近前,隻敢遠遠的看著。

但是,紛紛擾擾的議論聲卻一直未停,老百姓當中,有不少是都是儒生士子,稍一打聽,就能知道,如今站在十王府外的,就是大名鼎鼎的於謙於少保。

甚至於,有消息靈通的,還知道於謙此來,就是為了當初衝撞藩王而過來致歉的。

隨著外邊的議論聲越來越大,十王府的大門忽然開了個小縫,隨後,一名小廝從裡頭閃身出來,走到於謙的麵前,拱手一禮,道。

「於少保,幾位王爺今日出門踏青去了,皆不在府中,我等已經派人前去請了,還請於少保稍待。」

過去了這麼久,出來就這麼一句話,擺明了是在敷衍。

但是,於謙卻並沒有任何的不滿,隻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道。

「我知道了,我等著便是!」

於是,那小廝又拱了拱手,轉身便回到了府中。

隨後,府門便再度緊閉起來,寒冬臘月的天氣,路上積雪都尚未消融,即便是太陽高高的懸在空中,也讓人感受不到絲毫的溫度,相反的,這樣的天氣,哪怕是偶爾吹過的北風,刮在臉上,也讓人感覺到一陣生疼。

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十王府中還是沒有什麼動靜,但是,於謙的臉色卻已經顯得有些蒼白,侍奉在旁的老仆見此狀況,想要上前再去敲一敲門,卻被於謙擺手斥退了。

與此同時,十王府的側門後,寧王,鄭王,秦王得到消息之後,都匆匆趕了過來,除了他們三個小輩之外,和於謙頗有過節的尹王,也同樣趕了過來。

這幾個人聚在一起,一人抱著一個手爐,透過側門打開的小縫,同樣觀察著外頭的狀況,

看著外頭於謙的老仆進了又退的動作,一旁的寧王不由有些犯滴咕,對著旁邊的鄭王問道。

「你們說,就這麼晾著這於謙,真的能行嗎?」

「萬一要是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

聞聽此言,尹王也皺了眉頭,道。

「我覺得有可能,說不準他打的主意就是先來等著,然後裝作支撐不住的樣子,好把給咱們安上一個惡名!」

「這……不會吧?」

鄭王眨了眨眼,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望著尹王的目光有些古怪,但是也隻是片刻,他便開口道。

「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於謙不至於用吧!」

「而且,咱們本來就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暈了正好,反正,咱們又沒逼著他在外頭等。」

看著鄭王若有所思的目光,尹王也是老臉一紅,道。

「那要不然,他就是在造勢,你看外頭的那些百姓,現在個個議論紛紛,於謙此人,慣會利用民意,他必然是想要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給這些百姓看,好博取同情。」

呃……

幾個藩王對視了一眼,隨後,秦王小聲的滴咕了一句。

「博取同情倒是有可能,不過,這有什麼用呢?」

是啊,這有什麼用呢?

他們是藩王,天生血脈尊貴,又不是可以隨意任免的朝廷官員,百姓對他們不滿能有什麼用,那封地裡頭,對他們不滿的百姓多了去了,他們還不是都毫發無損。

難不成,這京師的百姓,還能有什麼特殊之處不成?

寧王見狀也點了點頭,道。

「對啊,你看那些百姓,無非就是看個熱鬨罷了,再說了,這件事情鬨得人儘皆知才好,不然的話,那幫官員還真以為,我等藩王是可以隨意欺淩之輩。」

「可是……」

尹王看著外頭的於謙,總覺得有哪不妥。

見此狀況,鄭王道。

「尹王叔也不要擔心了,周王叔不是說了,於謙既然答應了來登門致歉,就肯定做好了被我們給下馬威的準備,就讓他等著便是,你難不成忘了,當初你進京的時候,被陛下在殿外罰了多久?」

提起這件事,尹王頓時恨得牙癢癢,什麼妥不妥的,都拋到腦後去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太陽緩緩移到了正當空處,於謙依舊這麼站在,距離他到達十王府,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

底下的百姓都已經換了一波又一波,但是,於謙卻始終站在遠處,這麼大半天了,水都沒有喝上一口,露在寒風中的雙手,已經隱隱現出了青紫之色。

終於,十王府的大門重新打開,兩個宦官打扮的人走出來,來到於謙的麵前,道。

「於少保,剛得的消息,幾位王爺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來了,傳回來話說,讓您明天再來!」

說罷,他們拿出了一份表章,正是於謙剛來的時候,遞進去的謝罪表。

原樣奉還!

如果說剛剛的等待,隻是一個下馬威,那麼,現如今擺明了就是在羞辱於謙了。

藩王出城麻煩的很,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些藩王連找理由都這麼敷衍,明顯就是想要繼續為難他。

這一番話,並未壓低聲音,因此,在場的人基本都聽到了。

於謙的官聲一向很好,何況,這擺明了就是在欺負人,不然的話,最開始為什麼不說,非要等到於謙在這站了一個多時辰才姍姍來遲,所以,話音落下之後,圍觀的百姓立刻就掀起了一陣陣的議論。

不過,作為主角的於謙,倒是平靜的很,略微活動了一下因為寒冷而略顯僵硬的手指,於謙伸手接過謝罪表,然後放進袖子裡,隨後,客氣的拱手回禮,道。

「有勞了,既是如此,於某明日再來拜見。」

說罷,於謙轉身離去,依舊沒有乘轎,而是就在這眾人圍觀當中,繼續徒步走了回去……

不過,他倒是回去了,但是,十王府門前發生的事情,引起的震動才剛剛開始。

南宮。

「什麼?」

朱祁鎮倚在榻上,原本神態鬆散,但是,聽到朱儀說了十王府發生的事之後,頓時直起了身子。

「於謙真的去了?」

「回陛下,是。」

朱儀坐在下首,聞聽此言,又站了起來,神態恭敬,道。

「鬨得動靜不小,這件事情本來就在京中已經傳了好幾日了,今天,於謙又是特意走著過去的,所以,見到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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