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沉睡的公主(1 / 1)





酒店頂樓套房。窗外零碎的月過簾幕落在床單上。愷撒猛地驚醒,大口息,他又做了那個夢,想起了媽媽離開的那天,他親手點燃了殉道的火焰,飛騰的火焰燃燒而起,將中央祭壇化作廢墟,火星與餘儘帶著媽媽一起升上了高天,化作天上的晨星。黑暗的房間中,愷撒臉鬱著,冷的彷佛一塊凍結了十年也未曾融化半分的堅冰。叔叔說家族對他的是最無私的,所以即使這些年愷撒再是如何「叛逆」,家族也依然對他抱以最大程度的寬容與寵溺。每個激烈頂撞叔叔的翌日早晨,愷撒都會撥通銀行私人理財顧問的電話,詢問自己的銀行卡有無被凍結。這個世界當然有人敢凍結他的賬戶,他的巨額花銷完全來自家族的撥款,父親或者叔叔都有權力暫停或者永遠關閉他的賬戶。明明今天那麼激烈地頂撞了叔叔,老傢夥走的時候臉上寫滿了怒火,可還是沒有想到去凍結愷撒的賬戶。多年以來愷撒一直在試著挑戰叔叔的底線,而弗羅斯特·加圖索無論在多麼熾烈的怒火中都從未對侄兒做出懲罰。單從這方麵看來家族對愷撒的真如這熱那亞灣一樣寬廣。可愷撒很清楚,家族的並不是他,而是他的統,混雜了母親的統。愷撒很清楚沒有一份來自他人的認可是毫無緣由的。你想得到別人的承認、尊敬,那你必須先做些什麼,而不是躺在床上空想,掌聲從來都隻會留給有所準備並為之努力的人。但他不能接家族認可的是他的統!他並不自卑於自己的統,恰恰相反,這是他這輩子的驕傲,因為他的有一半來自媽媽。可這也正是因此,他才無法接家族對他的,竟是因為他的統!他們視媽媽是份低賤的人,卻認可那個人生下的孩子的統,要將這個孩子捧上家族未來的皇位。真是……讓人怒火衝天!所以愷撒從不認為自己和家族間的矛盾可以被調解。他一邊大把花著家族的錢,一邊隨時準備著自己的賬戶被關閉。有時候他也會站在落地窗邊著暴雨下依然燈火通明的繁華城市,想著自己如果有一天失去了那個永不斷流的賬戶,他必然將告別現在的生活,豪華跑車、頂級酒店、香鬢影的上流社會,甚至背後的燈和溫暖。他將獨自走進暴風雨裡。有時候愷撒也會到害怕。他恐懼的不是暴風雨,不是與家族背道而馳,而是那一天到來時自己卻沒有做好準備,他將孤一人行走在正確的道路上……也隻有直到這種時候,愷撒才清楚地意識到之哀的存在。愷撒閉上眼睛,咬牙關。他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些瀉落如瀑布的午後……在他還擁有那種被稱作「年」的東西時,記憶中渾散發著白芒的人在纖長的手指間套著一兩端係在一起的紅繩,跟他玩那種把繩子翻出各種花樣的小遊戲。年的凱撒是那麼的樂此不疲,因為隻要玩出漂亮的花出來,那人就會無聲地輕笑起來!在媽媽閉上眼前的最後一刻,依然出乾枯的手,巍著在指間套上紅繩,讓心目中善良而溫的寶貝兒子接過他手中的紅繩。彷佛隻要接過了紅繩,就代表他接了人好好活下去的旨意。那是母親對兒子最後的命令。不容忤逆。因為媽媽說男人是不能哭的,流淚的男人是怯弱的男人,所以愷撒總是一再一再地跟自己說,別認輸別認輸別認輸,流淚就是認輸了。他怎能讓天上的媽媽失,怎能容許自己在那些彈冠相慶的男麵前暴自己的怯弱?絕不!在他們想看你流淚的時候,你偏要眉眼冷,用托車的轟鳴聲讓他們徹底清醒,用車碾他們的古瓷餐,揮舞燃燒的帷幕,每個字都彷佛帶著槍與火的果決,向他們發出示威!因為那才夠拽,才像你心深期待的、長大的自己應該有的模樣,強大而凶橫,麵對任何人都不落下風,永遠都能驕傲地抬起頭冷眼看著任何人,也永遠可以溫對待所的人。也隻有這樣的自己,才會更接近媽媽想看到的模樣吧。正是因為媽媽想看到強大自信的愷撒,所以愷撒永遠那麼驕傲狂妄,他驕傲於自己的統,狂妄於自己所接的最本的教誨來自於媽媽,而非家族。可每當想起那些再也回不來的時和畫麵時,驕傲的愷撒屢屢陷了緘默。一切的驕傲一切的狂妄都不復存在,心底深總是有那麼一點點想哭的衝。因為死了啊。無論你再怎麼驕傲再怎麼強大,即使你已經練到能在幾秒就從人的手中翻過紅繩,又或是你已能澹然自若地走進那暴風雨……都不會再活過來了。愷撒低頭,看著手中的訂婚戒指,想到了那個小巫。也不知道那一天到來時,願不願意和自己一起走進冰冷的暴風雨中。「誰?!」愷撒猛地回頭,手如閃電般抓向枕頭下的沙漠之鷹。他忽然聽到了屋有除自己之外的第二個呼吸聲!冰冷的沙漠之鷹落手中,給了愷撒安全,他翻而起,按下了床邊屋燈的開關。明亮的燈瞬間將這間昏暗的屋子照的燈火通明。沙發上,一個蒙著麵紗,渾散發著白芒的人側著落地窗外。「……媽媽?」愷撒失神地喃喃,眼前的影與記憶中背對著的人有了一瞬間的重合,可他很快反應過來,媽媽早就死了,媽媽隻是在自己的記憶中像是著白芒的天使,而不是真如眼前之人一樣……這是個什麼東西?!麵紗子端坐在那,目沒有落在愷撒上,而是落地窗外寧靜的城市。那裏有深夜時分空無一人的街道,曠遠深邃的夜幕,還有不知道是否還會到來的黎明。愷撒不知道這個神不知鬼不覺地闖他房間的人究竟是誰,卻也能敏銳地知對方的不同尋常!他慢慢放下槍,警惕地注意著人的向,他不確定手中的玩意是否對人有用,乾脆放下槍,看看這人究竟想做什麼。「把燈關了。」一道聲音響起在愷撒的腦海中。愷撒驚疑不定地著那人,他已經張開了鐮鼬的領域,鐮鼬沒有帶回任何聲音,可人的嗓音卻清晰無比地回在他腦海中,彷佛的流方式是心靈應。猶豫了幾秒,愷撒關上了燈。真打起來,黑暗環境對有擁鐮鼬的他來說是優勢。屋通明的燈被關上了。落地窗的窗格影子投落在了沙發上,人的影沐浴在清冷的月中,渾散發的白芒和地吞噬了月。「這樣,是不是很有意境?」人的嗓音再次響起。愷撒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對方的嗓音,因為他本就沒聽到,人的話語彷佛是通過文字的形式書寫在他的大腦中,讓他在瞬間領悟其意。「你是誰?找我有什麼事?」愷撒冷靜地問道。人慢慢扭過頭,渾瀰漫的白芒非但沒有暗澹反而愈發濃鬱,出手,手指纖長如玉,麵紗上的眼恍如這個黑夜般漆邃幽深。愷撒從不知道,黑的眼竟然能比代表統的黃金還要來的幽深威嚴,彷佛吞噬黎明的無邊永夜。「易嗎?」「……易什麼?」愷撒沒有理解在說什麼。「記憶。」「什麼記憶?」愷撒麵茫然,記憶也能換?「你忘的記憶。」依舊是讓人不著頭腦的話語。「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愷撒沉聲道,「麻煩說的直截了當點。」「所以你選擇易?」愷撒揚起眉,雖然局勢不明朗,這個人讓他完全看不,可他也絕無坐以待斃的準備。他是這麼想的,也準備這麼做,但人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好,易完。」蒙著麵紗的人清冷地點頭,一副出於憐憫才勉強同意了這次易的高高在上的姿態。當說出「易完」四個字時,愷撒的神經繃到了極點,他的領域放大到了極致,仔細觀察著人的一舉一,可人什麼也沒做,也什麼事都沒發生。這是……一場鬨劇?「既然是易,那麼我要付出什麼代價?」愷撒覺得這人是個以自我為中心的極度自大狂,對付這種人,你就必須順著的意思繼續下去,這方麵他很有經驗。「你的掙紮,便是我愉悅的來源。」「……真是個惡趣味的傢夥啊。那麼你究竟是誰?」愷撒輕聲問。「凡人,何敢窺探神之名。」「神?」愷撒目炯炯,「你自詡為神?」人忽然沉默了,自語道:「好像說的太多了,說的太多似乎會影響我的氣質。」優雅起,渾氤氳著朦朧的輝,緩步走到了落地窗前,最後留給愷撒一句話。「凡人,人類總是記不住歷史的教訓,你會是其中的例外嗎?」在愷撒震驚的目中,人的影化作無數泡沫散在了空氣中,消弭不見。大門轟然開。一位神職人員大步闖了這間套房。「看來又晚了一步。」推門走進屋,恍無人之境的神父嘆了口氣,「果然,看似一步,卻是兩條永不相的平行線。」他摘下禮帽,向愷撒,微笑道:「古爾薇格家的小子,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愷撒死死盯住十年多來容貌卻沒有半分變化的中年男人,沉默良久,低聲確認道:「主教先生?」「很好,看來你沒有忘記我。」神父先生欣地笑了,「我可至今沒忘記,在我主持的葬禮上,居然有個混不吝的臭小子敢放火燒我的教堂。上帝能忍,我都不能忍。」愷撒的麵部搐了下。完全無法想像這是一位神職人員能說出的話。麵前的男人,赫然就是當年主持媽媽葬禮的主教先生,他的容相較當年沒有半分變化,而當年稚的男孩已經長為有擔當的年男子。「您……也和我的母親相識?」愷撒沉默了會問道,「您是在追逐剛才那人?」「你的母親?不,我並不認識你母親。」神父手握十字架,隨意擺手道,「我之所以記得你是古爾薇格家的小子,是因為你用來償還教堂修理費的支票上寫的名字,愷撒·古爾薇格,字很醜,不過很有氣勢,令我記憶猶新。」《回樂園》「那麼,古爾薇格家的小子,你介意告訴我剛才來見你的那人,和你說了什麼嗎?」神父手指依次點在前,做了一個禱告。「當然可以,但主教先生你是否該告訴我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愷撒微笑。神父沉數息,簡明扼要道:「有位疑似神明的存在於今夜行走人間。」「神明?」愷撒臉上的笑容消散了,「你說的是純龍類?」「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神父聳肩。「……問我要不要易。」愷撒說,「你說的是純龍類?」「也許是,我也不能確定。」神父目深意,「告訴我易的容。」「記憶。」愷撒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太厚道,補充道,「準確的說是我失的記憶,可我並不知道我居然有失過記憶。」神父沉默了片刻,看向愷撒的目變得格外怪異,許久才道:「我必須得說一句,這對你而言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您知道什麼幕?」愷撒的神嚴肅起來,「我願意向您購買更多的消息,您可以隨意在支票上開價。」「很憾,上帝保佑不了你。」神父慢悠悠道,「建議你向隔壁的佛祖祈禱下,如果他能聽到的話。」「我是意大利人,佛祖不管意大利,我們家族都信上帝。」愷撒義正言辭。「世襲龍的家族你跟我說信上帝?」神父笑道,「自己去世界的真實吧。我唯一能給你的提醒,就是最近晚上睡覺前記得把自己綁起來。」「晚上睡覺的時候?」愷撒愣道,「什麼意思?」「意思就是你會做一些匪夷所思的夢。」神父笑容神,轉向門外走去,「不打擾你做夢了,不用送了,再見,古爾薇格家的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傢夥一口一個「古爾薇格家的小子」,愷撒在他即將出大門的時候住了他。「我不喜歡欠人人,你給我了一個提醒,我也回報一些細節。」愷撒澹澹道,「剛才那人似乎是在模彷某個人。」「模彷……某個人?」神父腳步戛然而止,回瞇眼確認道。「對,的行為舉止很奇怪,包括言語在都顯得很不自然,就好像在刻意模彷著某個場景,或者某個人。」「真是意外的回報。」神父輕聲嘆道,「那麼期待我們在東京的重逢。」「東京?」愷撒皺眉道,「我沒去過那座城市。」他去過很多國家,足跡遍布全世界,但卻唯獨沒有去過東京,甚至沒踏足過日本一步。但在他的人生計劃中,東京是他必然要踏足的地方。「是嗎?那是座不錯的城市,在毀滅前有機會還是要去看一看的。」神父輕笑著走出了房門。「好的。」愷撒下意識應道。作為一位豪門的貴公子,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他去不了的地方.隻取決於他想不想去。東京……一直都是他想去,卻也不敢去的城市。------題外話------「那您一定很喜歡日本。」「不,我從未到過日本,」愷撒向東邊的大海,沉默了片刻,輕聲說,「但那是我這一生裡一定要去的一個地方……」他沒再解釋原因。突然發現的一個坑,老賊真nm會挖坑,我正好拿來用了,充分發揮拿來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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