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行各業都有潛規則。
但潛規則之所以是潛規則,而非明規則,就是因為它並非一定要遵守的,破壞它的代價也將視情況而定。
明規則就沒這麼麻煩了,明規則的破壞懲罰都是白紙黑字清清楚楚寫在協議上麵的。
聯邦政壇,或者說世界政壇都有一條潛規則——禁止暗殺,禁止人道毀滅。
政治鬥爭是政治鬥爭,不能鬥不過就急眼。
但實際上不遵守這條潛規則的人大有人在。
聯邦就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隻要肌肉夠壯,實力夠強,你甚至可以鑽進彆人家裡把人人道毀滅,然後堂而皇之的冠以‘反恐’的名義。
你不僅不會受到懲罰,還能得到種種好處,如果再肯花點錢,花點耐心粉飾一下,買買水軍宣傳一波,還能洗腦不少傻白甜,讓他們堅定不移地認定你就是對的,你的所作所為都是有道理的,你代表著正義!
這些傻白甜會像追星一樣,對你產生瘋狂的向往,見到你時恨不得五體投地親吻你踩踏過的每一寸土地。
總之,潛規則之所以是潛規則,就是因為它並不非要人遵守。
遵守與否,全看實力。
假如今天‘揭露’這一切的是個隻有二三十名成員的小組織,其活動範圍還局限在縣城以內,連市長都沒見過,羅伯特·戈登會大聲駁斥,甚至把人直接趕出會場。
但做這些的是布魯克林。
是哈佛議會議長,是e.d.n.y首席法官,是紐約幕後五巨頭之一,是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的女婿,是跟軍方關係曖昧匪淺的布魯克林!
羅伯特·戈登敢輕視布魯克林嗎?
希瑟·格肯來了都不敢大意,他有什麼資格?
“雇凶殺人,在座的各位都有過法學教育背景,應當清楚這是什麼罪名。”
布魯克林說道
“耶魯派這樣一個人過來,說實話,很讓我失望。”
“作為曾經因意見不合而從哈佛分裂出去的成員組建的學院,我們雖然至今仍然無法在某些問題上達成一致,但哈佛始終把耶魯當做親兄弟。”
“弟弟家出了這樣一個人,還讓這個人代表他來到這裡,真的很讓人失望。”
“等這場會議結束後我需要給希瑟·格肯通電話。”
沒有人會質疑布魯克林在撒謊。
以布魯克林如今的地位,他是不可能撒謊的。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由他的實力,他背後的勢力做背書,一旦撒謊,他跟他背後的一切都將背負上‘不可信’與‘說謊者’的名聲。
這是很嚴肅的問題。
因此,沒人站出來質疑布魯克林所說內容的真實性,哪怕布魯克林隻是空口白牙地說,連證據都沒有展示過。
不過話又說回來,大家都是混政壇的,對許多事情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很多事情根本沒辦法展示證據。很多事情也根本沒有證據。
這不是法庭,不講證據。
布魯克林自然是不會出示證據,他也沒有證據——總不能把馬克·米來拉出來作證吧?
雖然沒問過,但布魯克林幾乎可以確定,馬克·米來是不會承認自己跟【愛國者】有聯係的。
堂堂聯邦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跟一個聽起來就違法的組織糾纏不清,這聽起來可不怎麼好。
因此,布魯克林是不可能拿的出證據的,他靠的就是自己的身份。
況且布魯克林所說是否屬實,羅伯特·戈登自己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隨著他沉默的時間延長,越來越多的人已經開始相信,他的確曾經雇凶殺人。
耶魯與哈佛之間的矛盾是公開的秘密,自從哈佛口中的‘叛徒’們在紐黑文落地生根以來,雙方都恨不得天降神罰,把對方轟得連渣都不剩。
耶魯法學院成立以來,雙方就開始在各個領域進行攀比,比成績,比師資力量,比社會影響力,比名聲,比資本,比排名……哪怕是一份報道裡出場順序的先後,都恨不得比一比。
儘管雙方都多次在公開場合對這種仇視予以否認,並聲稱這隻是友好交流,良性競爭,但大家都不瞎,是真哥倆好還是恨不得對方從沒存在過,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因此,布魯克林對羅伯特·戈登的指控是說得通的。
羅伯特·戈登長時間的沉默令布魯克林皺起了眉頭。
他期待的是羅伯特·戈登激烈的反抗,再被他無情地鎮壓,他期待的是酣暢淋漓的搏殺,就像貓戲弄老鼠那樣。
現在他鬆開貓爪,滿心期待地等著老鼠逃跑,倉皇,四處亂竄,一遍又一遍地被他抓回來,按在爪子下麵,最後不得不絕望地承認根本沒有逃生的可能,然後被他吃掉。可他鬆開了爪子,老鼠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敢於聯係【愛國者】買他命的人不可能這麼膽小!
這既不符合布魯克林的期望,也不符合羅伯特·戈登的‘人設’。
“羅伯特·戈登教授,你沒有什麼話要說嗎?”
布魯克林皺著眉,起身繞過講桌,來到羅伯特·戈登麵前問道。
門口的哈裡森不動聲色地跟著走了幾步,跟布魯克林保持在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
聽了布魯克林的控訴,哈裡森對自己的‘前任’是有些看法的。
一名保鏢,不說有多優秀,能料敵機先,雇主的敵人還沒動手呢就先將針對雇主的行動破壞掉,最起碼也應該做到在危險來臨時保護好雇主,儘量不讓雇主受傷。
最最起碼也應當確保雇主不會有生命危險!
可他聽到了什麼?
20槍!
他整個服役生涯裡都沒挨過這麼多槍子。
哈裡森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布魯克林的後背,感歎著布魯克林生命力的頑強。
如果不是妻子的事,他都要懷疑布魯克林是受上帝保護的天選之子了。
哈裡森將視線轉移到羅伯特·戈登身上,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在威脅布魯克林安全之前及時出手。
布魯克林並不知道哈裡森的想法,他隻是認真觀察著羅伯特·戈登,想從他的臉上探尋一個答桉,一個有關對方異常反應的解釋。
羅伯特·戈登終於開口了。
“那是我的個人行為,跟耶魯無關。”
羅伯特·戈登說著,肩膀跟著垮塌下來,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氣神一樣。
他的聲音也開始變得有氣無力,就像被捉臟在場的賊,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