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聽見屋內傳來的慘叫,董山麵色微變,心中一緊,以為是青正陽驅邪的過程傷到了兒子,連忙推門而入。【Google搜索.com】
灼熱的氣血撲麵而來,屋內悶熱得像是個火爐。
才剛走進去兩步,董山臉上就滲出了幾滴汗珠,隻是他此時也無暇顧及這點小事,慌忙問道。
「青師傅,發生什麼事了?」
很快,董山睜大雙眼,心情驚詫。
發出慘叫的不是別人,正是被他給予厚望的青正陽。
青正陽渾身氣血湧動,戰衣覆蓋在體表,顯出強悍的氣勢,誰見了都得暗自心驚。
然而,他的表情卻萬分驚恐,臉色慘白,嘴唇發青,雙手輕輕顫抖,口中不住說道。
「妖魔……有妖魔!」
「不要!不要過來!」
就在剛才,這狹小封閉的房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線,成為一個牢籠,數量驚人的幽暗活物在陰影中爬行。
等到青正陽再次回過神時,眼前的景象便全都變了!
董山震驚喃喃道:「怎麼可能?」
他自然能認出,青正陽這種症狀,完全和自家兒子一模一樣!
也就是說,青正陽非但沒有治好這病,反而連帶著自己也中邪了。
董三更是被嚇得六神無主,生怕被所謂的妖魔纏上。
看到董山走進門來,青正陽咬緊牙關,眼中滿是凶意:「你這妖魔,看我打爆你!」
在他的眼中,董山哪裡還有人形?
全然隻剩一具蛆蟲構成的身軀,它們的口器還在不斷蠕動,發出荒誕晦澀的聲音,不像是任何一種人類的語言,宛如魔音入耳,令青正陽的腦袋愈發頭疼欲裂。
「青師傅,是我啊!」
董山麵露驚恐,因為身前的青正陽肌肉隆起,氣血擴散,隨後,一拳向他揮來。
拳勢凶悍,力大無比,甚至打出了空爆之聲。
看這架勢,竟是真想一拳把他打死!
「完了!」
董山心生絕望,他曾經雖是第二境的武者,但是長年的安逸生活,早就讓他失去了應有的戰鬥力。
肯定連青正陽這一拳都接不下來。
砰!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擋在了董山麵前。
黑袍下伸出的手掌,遍布傷痕,乾枯得好似冬天的枯枝。
可就是這樣一隻手,卻輕飄飄的接下了青正陽剛猛的拳頭。
澎湃的力道如同泥牛入海、不見蹤影,而黑袍人身體紋絲不動,一步都沒有後退。
這一幕,看得董山屏住呼吸,心中泛起滔天巨浪:「這黑袍人,竟然這麼強?莫非他也是第三境的武者……」
「青正陽,給我醒來!」
安樂氣沉丹田,沉聲喝道。
同時,默默撤去了地麵陰影中依附在青正陽腳踝上的觸須。
隨著【虛空魔鎧】的氣息悄然消散,青正陽的心神也漸漸恢復清明,周身的景象重新變得正常。
饒是如此,他的腦仁依舊隱隱生疼,好似有某種蟲子鑽來鑽去。
青正陽扶著額頭,神情痛苦:「頭好痛,剛才……發生了什麼?」
這一連串的變化說來漫長,實際上,從董山邁入房門到青正陽清醒,總共也就十來秒。
這會兒,董山心頭才生出劫後餘生的後怕:「剛才那拳要是打實了,我這老命不死也要去上半條。」
他看向安樂的眼神已經截然不同。
董山本以為,青正陽身為玄靈武館的第三境武者,實力超群,名聲在外,肯定能輕易解決這起麻煩事。
誰曾想,他中招了不說,還差點殺了自己!
反而是這形貌可疑的黑袍人,才是個真正厲害的人物,隨意一出手,就將青正陽鎮壓,一聲輕喝,治好了他的癔症。
想到這裡,董山的臉色越發熱切起來,他拱手說道。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
「方才是我有眼無珠,輕慢了前輩,實在是不應該。」
「倘若前輩不介意的話,不如再在府內小憩片刻,我好設宴招待以表歉意。」
安樂想想他剛才連看都不願看自己一眼的模樣,心中冷笑:「說變臉就變臉,臉皮還真是夠厚的。」
不過,這也正是他需要的。
一個聰明的、識時務的董家老爺,總比一個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更有利用價值。
這時,旁邊的青正陽終於回過神來,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羞愧得想鑽到地下。
他一個第三境的武者,竟也被邪氣亂了心神。
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而且,萬一他真把董山殺了,砸了玄靈武館的招牌不說,還要惹上董家這個大麻煩,說不定會被逐出師門,他這一輩子就算是毀了!
想到那種後果,青正陽身體顫了顫,心有餘悸。
他頗為感激的看了眼安樂。
「還好,這黑袍人接下了我那一拳。」
「不過他看上去怎麼和沒事人一樣?」
安樂微微一笑,在心底對小小紅說道:「我都說了,他還得謝謝我呢!」
「我那一百兩銀票,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紅衣女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景象,純潔的心靈受到了極大震撼。
這時,董山想起中邪的兒子還在一旁,連忙說道。
「還請前輩出手,治好我小兒的癔症。」
見安樂無動於衷,董山咬咬牙:「報酬……就按先前和青師傅說好的價錢給,不,再加個兩百兩!」
青正陽有些尷尬,他差點傷到了董山,不賠禮道歉就算了,哪裡還敢要報酬。
但就這樣被人用更高的價錢「搶了生意」,總感覺心裡怪不是滋味的。
安樂也不說話,維持著神秘莫測的高人風範,隻是默默走到董高寒身前。
令董山他們驚奇的是,先前無論看到誰都異常驚恐,口中直呼「怪物」的董高寒,在見到安樂向他走來時,臉上卻露出了迷醉的神色,嘴角掛起入魔般的微笑。
這神態,簡直如同看見了某種極度美好的事物,連靈魂都要沉溺陶醉在其中,無法自拔。
「癡兒,還不醒來?」
安樂依舊隻是低喝一聲,抽走留在董高寒體表的觸須。
董高寒立即如夢方醒,眼中的所有可怖景象全部消失不見。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董山,眼眶滿是熱淚:「爹……」
董山冷冷說道:「你今年的零用錢,都別想要了。」
董高寒:「啊?」
許是這份驚喜來得太突然,加上氣血上湧,董高寒翻了個白眼,竟是又暈了過去。
青正陽開口說道:「董老爺莫慌,隻是這裡溫度太高,董少爺又剛清醒,身體有點承受不住。」
董山上前檢查了兒子的狀態,發現他氣息平穩,心脈正常,這才鬆了口氣。
正想向安樂道謝時,兜帽的陰影中又傳出沙啞嚴肅的話音:「別高興得太早,這股邪氣極為霸道詭異,我隻是暫時用氣血壓製下來,恐怕已在董家少爺體內留下了禍根,之後還有復發的可能。」
「同理,青師傅,你也要當心。」
聞言,青正陽麵色驟變,趕忙運轉氣血,仔細檢查體內的狀態,卻沒發現絲毫異常。
「他怕不是在唬我?」
但想想之前自己毫不知情就中招的情況,還有黑袍人展現出的不凡手段,青正陽下意識的就信了兩分。
還未等他開口,董山就連忙問道:「那前輩,這該如何是好?」
安樂看了看他,像是有些猶豫。
董山隱約有種大出血的預感,但還是咬牙說道:「請前輩但說無妨。」
若是尋常一個兒子,他或許還不會這麼上心,但是,董高寒不一樣。
這個最小的兒子出生時,有一位雲遊的道長剛好途徑此地,董山便讓他給兒子算了一卦。
當時道長的反應,董山至今還記憶猶新。
那位一直仙風道骨,被數名三境武者奉為座上賓的道長,首次露出驚駭的神色,直言:「此子命格極為罕見,少時平平無奇,可當遇上一個意外後,便會一飛衝天,或是入朝當官、稱王拜相,又或是禍患無窮、遺毒萬年。」
對「禍患無窮,遺毒萬年」這半句話,董山下意識便忽略了。
他們就是鄉下縣城的一個土財主,哪能做到這種程度,倒是入朝為官有那麼一點可能性。
要是自己老董家能出一個舉人,那都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了。
所以,董山才會對董高寒的病症如此上心,還有些懷疑,這就是道長所說的「意外。」
安樂自然不知董山心中所想。
但看他這眼神,安樂就知道,魚兒上鉤了。
他思索後,不緊不慢的說道。
「根除這邪氣的方法不是沒有,但需數種極為稀少的藥材,以鎮魂草為主料,再加上玉蘭芝、冰心百合、琉璃仙葉……數藥並下,分數個療程,才能一點一滴將邪氣拔除,否則邪氣去而復生,無窮儘也!」
「拖得越久,這邪氣就會越多。」
「情況嚴重時,更會傳染給身邊之人,就好像之前的青師傅。」
「董老爺,你也不希望自己全家老小都染上那種癔症吧?」
董山聽得眼神迷茫,心生驚恐。
他隻是個鄉下的土財主,哪裡聽說過這些寶材?
但以他淺薄的見識,也能看出,越是聽不懂的藥材,就越貴!
而想到安樂口中的後果,董山更是心神顫慄、手腳冰涼。
不過,做了這麼久財主,董山也是隻積年的老狐狸,沒那麼容易相信這無依無據的話,準備之後找人驗證一番。
一旁的青正陽也是臉色稍變,這幾種藥材裡,他隻聽過玉蘭芝一種,據說是隻會生長在大山深處的寶藥,一株就能賣出數百兩銀子。
正所謂,做戲做全套。
安樂的話語半真半假。
有幾種寶材的確有淨化靈魂、固守靈台的功效,但更多的藥材,甚至是他直接編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