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吃魚啊(1 / 2)

身份證019 西西特 3890 字 2023-06-07




像魚眼睛。

陳仰咽了咽唾沫,他舉著手機的手電筒,對準女孩的眼睛,她沒有眨一下。

也眨不了,閉不起來,她沒眼皮。

陳仰突兀的問:“你爸媽呢?家裏隻有你跟你哥?”

女孩擦掉臉上的淚水:“有個妹妹,在別人家。”

陳仰盯著女孩凸出來的眼球。

向東把陳仰扯到一邊:“什麽情況,她的眼睛怎麽跟魚的一樣?該不會是吃了名字魚的原因吧?”

陳仰又去看涕淚橫流的女孩,魚眼睛長在人臉上,這比貓眼睛帶來的視覺衝擊要強多倍。

“妹妹,你是不是吃過帶名字的魚?”陳仰問。

女孩的哭聲驟然一滯,她攥緊哥哥的衣服,眼神閃爍:“我……我沒……”

陳仰心下了然,女孩的眼睛會變成這樣,基本可以肯定跟名字魚有關,她沒死,是因為她除了哥哥,還有個親人在世。

她不是一個人。

“穩妥一點,我們再找一兩個吃過魚的驗證一下。”陳仰謹慎的說。

“那女孩是我們目前見到的第一個長了魚眼睛的,在這之前鎮上的人都是人樣,看不出哪個吃過名字魚。”向東的衣領被汗浸濕,汗流浹背,他感覺氣溫在升高,“這大半夜的,我們上哪找去?挨家挨戶敲門?”

他們趕著去亂石穀,哪有那個時間。

陳仰看向朝簡。

朝簡望著夜空,沒有要討論討論的意思。

陳仰一語不發的蹭著手機殼,直到把它蹭熱了,他混沉的腦子裏才出現一道亮光:“有兩個人吃了名字魚。”

向東斜眼:“誰啊?”

陳仰捏住手機:“上祖墳的那對中年夫婦。”

向東耍打火機的手一頓,對啊,靠,怎麽把他們忘了!

那對夫婦不但搶了別人的壽命,還要祖宗保佑他們的魚不要被人抓到,不然他們搶了壽命也沒用。

貪心又現實。

.

向東先前跟過那對夫婦,知道他們的住處,沒多久,他就把陳仰跟朝簡帶到了一戶門前。

“就這。”向東抓起門上的鎖環,“哐哐”的砸著。

“誰啊?”門裏傳來被吵醒的抱怨聲。

向東繼續撥動鎖環。

不多時,裏麵響起悉悉索索的聲音,接著是兩串腳步聲。

夫婦倆這是做了虧心事,害怕鬼敲門,出來看個情況都要一起。

腳步聲停在門口,門卻沒開。

陳仰正想做做溝通工作,耳邊就蹦出驚心動魄的巨大聲響。

不是朝簡的拐杖砸到了門上,是向東的腳。

有朝簡在,陳仰都快忘了向東是個瘋狗了,他眼睜睜看著對方強行把門踹開,揪起摔倒在地的中年夫婦。

中年男人吃痛的喝斥:“你們想乾什麽?!”

他妻子驚惶的大喊大叫:“救命啊,殺人了啊……來人啊……”

“他媽的,閉嘴!”向東凶厲的吼道。

夫婦倆頓時不敢出聲了。

一股尿騷味從中年人的襠下彌漫了出來。

“這麽慫,竟然還敢搶別人的壽命。”向東嘲諷。

中年人腿一軟,被向東提起來的身體往下癱:“你們……你們……”

陳仰用手機一照,這對夫婦的眼球周圍都沒眼瞼,也不能眨眼。

跟那個女孩一樣。

現在已經驗證了,吃過名字魚的,眼睛都發生了異變。

.

“我下午見那兩人的時候,他們的眼睛沒問題,怎麽剛才就成了魚眼。”向東離開中年夫婦家,費解的說,“這中間出了什麽變數?”

陳仰往亂石穀的方位走:“你說呢。”

向東眉頭一抬:“那場開水雨引發的?”他從陳仰的表情裏得到了答案,不禁覺得滑稽又}人,“雨是照妖鏡?”

陳仰抽抽嘴,蝴蝶效應開始出來了。應該還會有別的異樣。

陳仰撕著奶片的包裝,吃過名字魚的鎮民,眼睛會跟魚的一樣,卻還是留有人類的特性。

因為魚沒有淚腺,不會流淚。

“要是吃了魚都變魚眼,那範圍還是不夠小。”向東不滿的說,“最好是來個界限,吃五條以上的,會長魚鱗,吃十條以上的,不能站立行走,隻能撲騰,那任務目標就好找了。”

“……”陳仰說,“你想得挺美。”

“這件事先放一邊,去亂石穀回來再說。”他打斷要發火的向東,將奶片給朝簡,“今晚這場雨打破了人為的平衡,對於暗地裏操控他人壽命的大家族來說,是意外,異變,他們亂了,任務進度就快了。”

“樓梯口的是魚眼睛吧。”向東玩核桃似的,玩著畫家給的鑽石,“就倆眼珠子,沒有眼皮包著,隻能轉,閉不上。”

陳仰思索著說:“有可能。”

“啪”

有什麽落到了朝簡的棒球帽上,他抬起的拐杖驀地收回:“找地方躲起來,快!”

陳仰的身體搶在大腦前麵做了反應,他背起朝簡就跑。

向東還在原地。

“向東!快點躲起來!”陳仰大叫。

向東從沒聽過陳仰這麽喊過自己的名字,迸發的情緒裏是明顯的緊張擔憂,他有一瞬的耳鳴,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跟著他們一起衝進了土地廟裏。

“轟隆隆”

蒙住夜空的黑布撕裂出一條縫隙,慘白的亮光從裏麵炸了出來。

“嘩――”

瓢潑大雨從天而降,整個鎮子熱氣騰騰。

陳仰急促跳動的心臟衝撞著肋骨,他胡亂抓了抓胸口的衣服,喘著氣說:“有人捂住了那兩個眼珠。”

這回是誰?

陳仰快速在心裏排除,不會是周寡婦,她是鬼,不能捂眼珠。

否則也不會暗示他們,想要他們去二樓發現秘密。

會不會是向東動了詛咒的禁製,隻要那兩個眼珠被人捂過,之後就會自動閉上?

不對,眼珠是閉不上的,隻能用東西捂起來。

那現在是誰在捂著眼珠……

陳仰跟向東對視,兩人的眼裏都浮出一個人名。

葛飛。

那家夥失蹤了,是他的可能性比較大。

陳仰的小腿被拐杖一戳,他將目光從向東臉上轉向朝簡。

“到裏麵去。”朝簡寒著臉說。

陳仰於是拉著朝簡往後退,一直退到牆根。

第一次下雨的時候,他人在房裏,門窗都關著,看不見外麵的情形,這次他斜對著土地廟的入口處。

那裏沒有門。

外麵什麽都看不清,隻有一片霧氣。

“咕嚕咕嚕……”

“咕嘟”

霧氣裏傳出了水燒開的詭異聲音,冒著泡。

外麵像是架著一個巨大的鐵鍋,正在煮著什麽東西。

有活物在煮沸的水裏蹦跳。

很多活物。

在那些嘈雜的掙紮聲裏,夾雜著一聲一聲毛骨悚然的痛苦慘叫。

高亢,尖銳,淒厲。

陳仰是第二次聽了,初次聽隻覺得混亂而恐怖,這一次不知是不是沒有門的阻擋,他聽得很清晰。

霧氣裏有貓,老鼠,嬰兒,魚,都是活的。

原景再現。

陳仰感覺有根冰淩紮進了他的脊梁骨,全身血液僵住,遍體生寒。

這個鎮子曾經是人間地獄。

.

客棧裏,喬小姐跟香子慕待在她們的房間,牆邊躺著的錢漢,珠珠,大眼妹三人一個沒醒。

門窗外暴雨連連。

“雨下得怪煩的。”喬小姐站在窗邊,細長的手臂慵懶的搭在一起。

香子慕坐在桌前寫寫畫畫。

“媽的。”喬小姐紅豔的唇間吐出一句粗語,她從小皮包裏拿出了一把傘。

香子慕指間的鉛筆一頓,她的視線從本子上挪開,移到喬小姐的那把傘上麵。

那傘麵是紅色的,傘骨是白色的。

一紅一白,像喬小姐的手指跟指甲上的油彩。

“這可是雲家的傳家寶。”喬小姐在房裏轉了轉傘,手摩挲著傘柄上的“雲”字,她輕聲歎息,“據說朱家也有一把,可惜朱家人都太醜,姐姐吃不下。”

香子慕放下鉛筆,她在椅子上坐了幾秒,起身走到喬小姐麵前,青色血管清晰可見的手撫上傘麵。

“人皮。”香子慕一寸寸的撫摸,“活著的時候被扒下來的。”

她的手往下移,摸上傘骨,一根根的撫著:“人骨,同樣是活著的時候被剔掉肉,抽出來的。”

喬小姐挑唇,眼裏沒有一絲驚訝跟意外:“香女士懂得不少。”

“不是新人,卻披新人的馬甲,披就披了,還披的這麽不專業,滿身都是違和感,像是有意吸引誰的探究,”她湊近,嗅了嗅眼前人身上的體香,味道比她用過的所有香水都好聞,“香女士,你真有意思。”

香子慕撫摸傘骨的動作滯了滯,她平靜的坐回椅子上麵,右手按上左手腕部。

“陳先生他們在外麵……”

“不是我小氣,不想把傘給他帶著。”喬小姐笑著打斷香子慕,“他有人形保護傘,不需要我這把,而我是個弱女子,要留著它自保。”

香子慕蒼白的嘴唇做出一個“哦”的口型,她重新拿起了桌上的鉛筆。

“我出去一趟。”喬小姐打著傘開門,燙熱的雨濺不到她身上。

傘下像是一個獨立的空間。

香子慕手持鉛筆在本子上劃出一根線條,幾縷烏黑發絲從她的肩頭滑到前麵,擋住了她瓷白的臉。

.

喬小姐打傘穿過院子,撩起布簾走進客棧大堂,她收起乾燥的傘,抬腳踏上樓梯。

“噠噠噠”

紅皮鞋踩著樓梯的聲音在樓道裏響著。

節奏妖嬈又散漫。

喬小姐每上一層樓梯,都用傘戳一下,她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二樓。

雨突然停了。

喬小姐站在樓梯口,她看了眼牆上的兩個眼珠,幾瞬後把手放上去,觸感是溫的,還有點汗液。

自作聰明的小老鼠跑了嗎?喬小姐掃向對麵的過道,深暗幽冷,像是有什麽匿伏在裏麵,在她走進去的時候,撲上來將她咬死。

喬小姐懶懶的踏進過道,腳下帶出一串清脆聲響,仿佛有什麽無形的屏障在她的進入下撕裂,她聽見了咀嚼聲,聞到了血腥味。

“噠噠”聲停在一個房間門口,喬小姐舉起手裏的紅傘,手上一用力,門被推開,照進她眼簾的是一具肢體殘缺的屍體。

旁邊趴著一個女人,四肢扭曲著癱在地上,她的手裏抱著一截手臂,尖利的指甲撕下一塊皮,牙齒“嘎吱嘎吱”的啃咬著。

喬小姐拿著傘的手放下來:“打擾了。”

她的身子剛轉過去,就又轉了回來:“老板娘,你是不是受到了這場雨的影響,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還是說,”喬小姐撐開傘,舉到頭頂,她在傘下看著滿嘴血的女人,“你原本就是怪物,隻是這場雨讓你現了原形?”

周寡婦趴著往喬小姐那爬,四肢拖在地上,嘴裏滴出粘稠的血液,似是忌憚那把紅傘,她停在幾步距離外,血紅的眼睛瞪過去。

喬小姐沒跟周寡婦對視,她的視線往對方身後的屍體上掃,是個中年人。

前不久她睡過一個雲家小祖宗,對方那張臉的輪廓是中年人年輕四五十歲的樣子。

陳仰透露,向東在樓上偷聽到兩個家族的人跟走商們起了衝突,有人死了。

現在看來,死的是雲家家主,向東看見的離開客棧的那位是朱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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