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此話時，楊傑的臉上，罕見的閃過一絲霸氣。

畢竟，他們還在瓦剌的勢力範圍之內，一旦也先變卦，那麼，他甚至都不用派出大軍，隻需派出一支輕騎，將自己的命令傳達給外頭那五百騎兵，就足夠讓他們所有人埋骨草原了。

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楊傑到土爾扈特部，是為了挑撥孛都，讓他襲殺也先，以此達到讓瓦剌內亂的目的。

那麼，問題出在哪裡？

楊俊將這些日子的經歷回想了一遍，他的腦中突然閃過了兩個畫麵……

「但是，這並不在孛都的意料之內。」

不過，他卻並沒有挑破，而是沉吟片刻，問道。

於是，楊傑收斂笑意，道。

「二哥，你可知道，我為何在諸多瓦剌貴族當中，選中了孛都來去遊說？」

楊王之名，聲震邊境，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相反的，從他入營還需要令牌這件事情上來看，便可看出，這營地中的八百護衛，他們有自己的獨立性，換而言之，隻有也先能夠指揮他們。

聞聽此言，楊俊的臉色也有些複雜，道。

從他們入營開始，多日的宴飲，以及後來的追殺，再到帶他們去見楊傑，都是孛都一手包辦的，也先隻在第一日出現過，隨後就沒有再在他們麵前出現過。

「原本，也先要殺了我，但是，我告訴他，我可以為他騙來一道聖旨，有了這道聖旨，他便可以要挾大明，獲取更多的好處，所以，他才願意把我留下。」

此前的紫荊關一役，瓦剌本就損失慘重，一旦再雙線作戰，壓力必然劇增。

所以說，所謂威懾，便是如此！

他的確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二哥是想問，為什麼我相信也先會放我們走，而不相信孛都，對嗎？」

楊俊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二哥，其實從我踏進土爾扈特部的時候起，結局，就已經註定了，無論孛都如何掙紮，這場棋局，他都註定隻是棋子，成不了棋手！」

楊俊問道。

前頭的楊俊還能聽得懂，但是這最後一句話，卻將楊俊徹底給搞糊塗了。

但是，也隻是短短的片刻，楊傑身上的自信和霸氣，就收斂了起來，恢復了平時的溫弱樣子，笑著道。

躊躇片刻，他開口問道。

說著話，楊傑嘆了口氣，目光閃動，問道。

「孛都如果想反，那自然好，如果他不想反，那也無妨，逼他反便是！」

要知道，脫脫不花隻有阿噶多爾濟一個兄弟，但是，也先卻兄弟眾多，並不止孛都一個。

如果說，楊傑是被關押在瓦剌老營當中，那麼，他想要見到也先，肯定不算是什麼難事。

這話問出口，楊俊又覺得不妥，因為更準確的說，打從昨天孛都送他們見到楊傑之後，事情的發展，就已經讓他看不懂了。

楊俊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腦筋靈活的人，但是，他相信，就算是換了大哥過來，看到今天發生的一切，腦子也多半會變成一團漿糊。

他今天見到了太多蹊蹺的事，以致於，這一點他壓根就沒有注意到。

所以，按照道理來講，如果說楊傑找人替他傳信，也應該先傳到孛都的手裡。

「親衛！」

他的確有許多疑惑，但是，眼下最關鍵的，顯然就是這個。

「其實很簡單，當初，孛都為了證明自己對也先忠心不二，將我交給了也先。」

原本，楊俊覺得這不是一個需要思考的問題，但是，當楊傑問出來之後，他細細一想，才發現答案恰好相反。

但是，楊傑是被關押在距離瓦剌老營足有二十裡外的地方，這種距離，除非有人替楊傑專門傳信，否則，楊傑不可能這麼快就聯係到也先。

疑問太多，楊俊反而不知道該從何問起，隻能這麼含糊的問上一句。

他清楚的記得，當初到達關押楊傑的營地的時候，孛都曾提起過，營地中有八百護衛，其中有一大半，都是也先從自己的親衛當中親自調撥。

「二哥，你還是沒明白，孛都想不想反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所有的瓦剌貴族當中，一旦反叛，最有可能成功的那一個。」

原因其實也很簡單，剛剛楊傑其實已經說了。

「其實，此次出京之前，我做了許多的準備，有陛下的旨意在，我不僅翻閱了兵部關於瓦剌的所有公文，還看到了許多密藏於錦衣衛當中的機密消息。」

這一點，其實從今天也先對待孛都的態度，其實楊俊也隱隱有所猜測。

楊俊眨了眨眼，遲疑片刻，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從這個消息來看，楊傑的計劃應當是失敗了。

既然如此，那麼，他們能夠越過孛都，直接聯係到也先，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是。

「相反的，在父親率軍到達宣府之後，他就必須要考慮一點，那就是，殺了我，父親會不會一怒之下，不顧朝廷之命，起兵攻打瓦剌。」

「許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對於大明來說，固然不想在這個時候開戰，但是，對於瓦剌來說，又豈非一樣？

如今韃靼雖然內亂，但是，仍有部落在和瓦剌開戰當中，一旦這個時候楊洪率軍攻打瓦剌，那麼，也先必然陷入兩方交戰的困境當中。

到達瓦剌老營之後，孛都和也先等人的熱情宴飲，再到後來設計讓他們出逃，這當中雖然也有蹊蹺之處，但是大抵楊俊都還是能夠明白的。

因此，也先雖然想殺了楊傑，但是，卻也要考量這其中的風險。

楊俊一愣，眉頭便皺了起來。

草原一行，他的這個弟弟，好像確實是不一樣了……

那伱還敢去煽動他背叛也先，這不是妥妥的送死嗎？」

「是啊，天恩浩蕩，萬死難辭啊……」

楊傑嘆了口氣，片刻之後，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遠處的瓦剌方向，道。

「所以，我這一趟，豈能白來？」

「二哥，不出意外的話，這個時候，孛都的日子，怕是不怎麼好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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